外傭滾水淥B案 勾過來人11年前傷痛 嬰兩年療傷母曾患強迫症

撰文:陳惠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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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有15個月大男B被滾水照頭淋,臉頰至頸部淥得大片紅腫,疑為外傭疏忽,相片令人心痛;11年前,X太太的女兒當時同樣僅15個月大,亦遭外傭以滾水淋身,多年後的今天,她憶述舊事時依然心痛,潸然淚下,「入手術室時,她凝望著我的無辜眼神,我無法忘記。」
回想當年,女兒用了兩年的時間治療,為避免受感染,最初一度不能出門、不能曬太陽。「受傷」的還有媽媽,X太太一度患上強迫症,不停病態地清潔住所,幸在丈夫的支持下,女兒逐漸好轉,自己亦走出陰霾。她寄語當事人父母要堅強支撐下去:「兩夫婦要彼此扶持,團結一致。」

X太太相約記者於一間咖啡店憶述事件,不願拍照,唯恐女兒從蛛絲馬跡中發現往事。(陳惠嫻攝)

女兒康復後不知受傷經過

阿欣(化名)今年12歲,已入讀中一,至今仍不知身上的異色皮膚從何而來。她曾出於好奇詢問母親,但X太太只是輕輕帶過。有一天,阿欣不經意翻出嬰兒時期的相片,相中的她由臉上到胸口通紅一片,觸目驚心。X太太推說是跌傷,阿欣看著照片只覺心疼,惟傷口已成過去,沒耿耿於懷,坦然接受身上印記。

11年前的某個早上,X太太在睡房突然聽到兩聲像是小狗悲鳴的慘叫,內心戚戚焉。此時大兒走過來,說妹妹身上長了許多「蟲」,她查看下驚見僅15個月大的小女兒被熱水燙傷,那些「蟲」正是表皮燒傷產生的皺痕。原來是剛入職廿多日的外傭竟餵小女兒喝滾水,最終燙水倒在身上。

剛入職廿多日的外傭竟餵小女兒喝滾水,最終燙水倒在身上。(istock)

留院11日治療過程達兩年

阿欣二級燒傷,一成皮膚嚴重灼傷,需切除左邊乳頭及植皮,留院11日。「她只是個嬰孩,卻要以嗎啡止痛;我抱著她踏入手術室準備植皮時,她凝望著我的無辜眼神,我無法忘記。」昨日向《香港01》記者憶述當年孩子受傷經歷時,滾燙的淚,自X太眼眶簇簇落下。

么女經歷的治療長達兩年,現在傷口都已癒合,雖然植上的皮膚顏色不同,惟臉上沒太大異樣,算是不幸中的大幸。小女兒現在一如普通人,與朋友相處都很融洽,活潑、好動、開朗。

阿欣可能已經全然忘掉,甚至根本沒有這段憶記,但那段恐怖經歷,對X太太卻是一場夢魘。涉事外傭當初堅稱女嬰打翻奶瓶,致意外發生。X太質疑,當時僅15月大的嬰孩竟可自行伸手到飯桌抓奶瓶,認為外傭口供不盡不實。

病態地清潔住所

外傭的事還是其次,更重要的還是心肝寶貝的傷勢。皮膚受損的女兒出院後很容易受到細菌感染,不能出門,亦不能曬太陽,曾有次接觸小貓就受到感染。為了好好保護女兒免再受苦,X太太神經緊張,為求乾淨,在家裏不斷用火酒抹拭四周,「一粒塵都唔可以有」,最後甚至患上強迫症,病態地清潔住所。身心疲累下,她好幾次燒水時不慎睡著,險釀火災。

近日的外傭滾水淥B案,勾起X太太11年前的傷痛。(資料圖片)

兩母女雙雙躲藏家中 得丈夫支持始走出陰霾

「那時候,我精神真要崩潰,」X太憶起患病經過,神情疲憊。她續稱,那時她十分抗拒與外界接觸,擔心外界對阿欣投射奇異目光,兩母女雙雙躲藏家中。火災驚魂後,她每次燒水後,更要來往廚房十數趟,查看是否已關火。丈夫不忍,常提醒她火已關好,該做的事她亦已做妥,惟她亦不敢對外界重拾信心,相信丈夫和自己。

丈夫看着妻子患病後惶惶不可終日,坐困家中,於是着妻子報讀修課程,重新與外界接觸。在丈夫的支持和藥物治理下,X太逐漸走出陰霾,在她悉心照料下,女兒的病情亦逐漸好轉,兩年後大致康復,她終放下心口大石,重拾正常生活。

縱使阿欣對傷痛沒有記憶,但X太太仍不敢提起,害怕女兒知道曾經受虐,心裏留下陰影。她憶述女兒小時候一度害怕深色皮膚的人,不知是否外傭施虐遺下創傷潛藏腦海,後來隨着上學,多與外界接觸,漸漸就不再害怕。

X太太不敢告知女兒真相,怕她留下陰影。(istock)

X太太至今仍選擇把淥傷一事自個兒收藏好,就是怕阿欣不能接受,這個訪問,X太太其實有一番掙扎,雖然願意出來受訪講述傷痛,鼓勵過來人,但她不願拍照,即使只是背影或手部都不肯,因為她擔心,細心的女兒會發現,得悉那件作為媽媽,不願提及的往事。

十年人事幾翻新,昔日幼小脆弱的阿欣今天已健康成長。11年後,同樣事件再度發生,作為過來人的X太除了心痛,更盼望當事人父母可以堅強支撐下去:「兩夫婦要彼此扶持,團結一致。」天大難關,攜手便能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