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轉人生的舞台》觀後感:生命中難以承受的兩重痛

撰文:張凱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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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們的悲傷,不是無病呻吟,她們是非洲戰亂的受害者。為了逃離軍隊性暴力的蹂躪,曾靠一雙腿跑六個禮拜走出撒哈拉沙漠;存活下來後,為了釋放恐懼、擁抱生活,她們選擇踏上舞台,將殘酷卻真實的故事公諸於世,撫慰同路人的心靈。

Yordy(右二)對參演一事陷入掙扎,曾想過棄演。多虧14歲兒子的支持,回憶和現實生活之間,她選擇了後者。(《逆轉人生的舞台》海報)

這齣記錄片,記錄本來四位素不相識的非洲女性,由練習話劇至正式上演的心路歷程。她們並不是最專業的演員,卻能演出最真實故事,因為所飾演的角色正是自己,參演是自我療癒的方式,每次讀劇本都變得堅強多一點。戲名為《逆轉人生的舞台》,故事主人翁分別來自塞拉利昻、肯尼亞和厄立特里亞,那是我們都不怎熟悉的非洲土地,Aminata、Yarrie、Rosemary和Yordy的前半生各自被逼接下了一份悲傷的劇本,飽受戰亂蹂躪,被叛軍擄走繼而加害,都是性虐待和暴力受害者。她們口裡的回憶讀白,聽起來更是折磨人心:「我感覺我在走路,但從沒前進過」、「我的身體是屬於壞人們」、「現在我還能聞到他的味道」。她們好不容易活過來,昔日Yarrie經常逃跑以避過軍隊的侵犯,結果一雙腿在撒哈拉沙漠跑了六個禮拜,離開了性暴力瀰漫的人間煉獄,看到了生存曙光。存活過來並移居到澳洲,她們依然未能擁有生活,回憶的陰霾久久擺脱不下。直至劇作家Ros Horin出現,讓她們釋放內心的恐懼,讓原來悲劇人生重演在一個有觀眾的舞台,她們不再是行屍走肉的半活人,與常人一樣可以擁抱生活。

我們實在無法想像,生命中能承受這般的痛楚,人的生命韌度可以這麼強大。譬如Rosemary成長在有4、50個同輩的大家庭,自小要默默承受年長男性的侵犯;Aminata是家裡唯一被軍隊帶走的人,當年爸爸更由得她去;Yordy説子女亦不知自己歷過這一切苦難。而記錄片中重點刻劃她們的二重痛楚,那不是別人施加的,而是自揭瘡疤的隱隱作痛。情感被蠶食,麻木的人生究竟可以如何重來?生於父權社會的四位女性,演出話劇就是她們最佳的自療課,拋棄傳統思想對女性成見,被「玷污」的身體一點也不污糟,錯不在於受害者,重新認識女性的價値。女性主義,《一物》三月份曾進行深入探討。而其實這四隻字不是時下潮流,不是二元對立,更不是只停留理論層面的議題。女性力量是自我賦予,是任何人亦無可褫奪的權力,不論你的年齡、身份或膚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