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台灣地震】母親死了 他忍淚在靈堂安慰鄰居:謹遵她的遺訓

撰文:黃俊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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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佑崴為亡母誠心上香,難掩悲痛。(李澤彤攝)

地震當晚,家住維冠金龍大樓10樓的佑崴,在睡夢中驚醒。經過一輪劇烈搖晃,大樓倒塌。他再張開眼睛時,已是伸手不見五指。他呼喊著:「媽媽、媽媽!」無人回應。於是,佑崴一邊唸著「阿彌陀佛」,一邊沿著光線尋找出路,爬出瓦礫。
 
結果,媽媽走了。他帶著傷痕,活了下來。

「我有兩次差一點死掉,第一次是車禍,第二次是地震。我會好好珍惜爸媽給我的命,完成媽媽的遺願。」
 
面容憔悴,雙眼通紅,佑崴剛剛還在強打精神安慰鄰居,向記者顫顫抖抖吐出這段話。
 
看著靈堂上一張一張大頭照,記者想起了國語歌《如果還有明天》的歌詞:「如果還有明天,你想怎麼裝扮你的臉;如果沒有明天,要怎麼說再見。」

靈堂前方放置一幅幅地震遇難者遺照,供家屬及民眾追悼。(李澤彤攝)

「活下來已經是福報,我們都要向前看。」佑崴在地震中逃命時,扭傷了腳,撞傷了臉龐,看到鄰居在靈堂上哭成淚人,他一拐一拐地走近,送上安慰。悲痛中,佑崴拭去眼淚,凝望母親的遺照。他決心向前看,身體力行,一償媽媽遺願,幫助更多人。
 
台南市晴空萬里,微風輕拂,草木飄揚。然而,冬日艷陽,無法為台南市立殯儀館帶來一絲溫暖。慘白的靈堂前,放著一尊素白佛像,兩旁有一張張燦爛的笑臉,一張張定格在摯親腦海的永恆回憶,對他們來說,時間停住了。佛經呢喃,靈堂內的只有哭喊與啜泣。
 
上午,台灣未來總統蔡英文與現任總統馬英九,分別前往靈堂,追悼地震死難者,慰問家屬。期間,他們不約而同走近28歲的佑崴,拍了拍他肩膀,卻沒言語。佑威右邊臉頰的傷痕,清晰可見;雙眼通紅而疲憊,卻透射出倔強。

佑崴額角與臉頰的傷口已經結焦,心情也稍為平伏下來。(李澤彤攝)

佑崴回望從前,百感交集。父母離異的他,一直與母親琇英相依為命。他知道自己脾氣壞,常常惹媽媽生氣,卻又無法控制自己。他說,即使今天起洗心革面,一改陋習,母親又能否看見?

母兼父職的琇英,生前是護士,照顧過無數有需要的人。對於兒子,最大心願是:多做義工,幫助更多的人。
 
佑崴把媽媽的話放在心裡。靈堂上,瀰漫著陽光無法穿透的悲涼。佑崴強忍淚水,抖擻精神,將手心溫暖傳遞給身邊人。​佑崴總是坐在靈堂最前面,撫慰着鄰居們,給她們擁抱,說:「要活下來的人只能往前看。」

「現正媽媽不在了,只剩下爸爸。我以前不體諒爸爸,但現正知道,要珍惜眼前人,知道要怎樣對待家人。」災難過後,他與父親同住,前所未有地珍惜這段曾經冷漠的父子情誼。佑崴向前看,「樹欲靜而風不息,子欲養而親不在」,兩度經歷生與死,他終究明白了。

遇難者不少是小朋友,靈堂內有人手拿毛公仔悼念。(李澤彤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