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觀察】蒼井空「退休」 中日關係何去何從?

撰文:張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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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AV演員,卻也是歌手,網絡書法家,乃至「德藝雙馨」的人民藝術家,中國網友樂於叫他「蒼老師」。她是一代中國年輕人的性啟蒙「教師」,她留給年輕人的記憶有着隱而不發的秘密。哪怕是中日關係風雨飄搖,撕破臉皮撕爛衣衫,蒼井空卻依然衣冠整潔微笑着被中國的網友「膜拜」為女神,而如今,她不再拍新片了。

一月中蒼井空在twitter被問及會否拍引退作,而她則表明不拍了,2011年拍下的《メガ盛り顔射祭》(小圖)已成最後作品。(網上圖片)

無論是對於日本還是香港的AV影迷來說,蒼井空官方宣布不再拍攝AV,實在不能引起太多反響,畢竟蒼井空的AV生涯從6年前已經實質上結束了。而AV產業大浪淘沙,女優也如過江之鯽,過氣者都如新聞一般會被觀眾轉瞬間拋在腦後。蒼井空某程度上來說也是其中一朵明日黃花,但她卻沒有如其他女優一般,只是成為宅男們偶爾從硬碟中找到的回憶和安慰,手捧紙巾「寵幸」一輪後便拋在腦後;

然而在中國,蒼井空這個名字卻有另外的意味,人們已經更樂於見到她衣著整齊,不卑不亢的站在上流社會的代表之中;更樂於見到她展開真誠笑顏,認認真真的用不咸不淡的中文分享生活瑣事。自從蒼井空本人官方宣布「退休」之後,中國互聯網上一片如喪考妣之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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截至2017年2月9日,蒼井空微博粉絲數量已經達到一千七百一十六點八萬。(微博)

性壓抑與性想像

曾記得有媒體採訪一位文革時期尚年輕的男士關於樣板戲《紅色娘子軍》的看法,豈料那位先生直言不諱的說因為紅色娘子軍演員短褲和綁腿之間所露出的一段大腿(用現今的詞彙來說就是「絕對領域」),成為了他年少時期的「性啟蒙」。而實際上,在經歷了五四運動討論「娜拉出走」和郭沫若能有三妻四子的時代之後。中共建制後的中國,對性卻變得諱莫如深,而日本AV女優作為互聯網剛剛興盛起來的一代年輕人,便正正承擔了性啟蒙老師的作用。日本AV成為了對性迷茫與壓抑年輕人的突破口,借着互聯網和盜版市場的興盛,AV女優自然成了一種秘而不宣的地下文化,「為人不識武藤蘭、看遍A片也枉然」,而坊間也有諸如從武藤蘭到松島楓再到蒼井空的「女神傳承」。

「我把智齒拔掉了!」

2011年7 月上旬的一個晚上,蒼井空用中文發了一條關於牙痛的微博「昨天我把智齒拔掉了......腫!」,隨後被轉發約6000 次,回應數達4500 則。「沒事吧?」、「痛不痛?」──中國無數網友開始擔心蒼井空勝過自己娘親也勝過自己女朋友。

左翼對於日本AV的重要批判之一就是將女性「物化」,而在微博中橫空出世的蒼井空,則輕易的打破了AV女優作為中國宅男性衝動的「物化對象」,變成了活生生的鄰家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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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井空努力學習中文,早上好三個字雖然寫錯,卻展現了一個活生生的蒼井空。(微博)

性就是反抗 打破道德教化

在中國民間曾廣為流傳一句假借《毛選》的名句:「不以結婚為目的的戀愛,都是耍流氓」。雖然是穿鑿附會,但是這句話卻清楚的點明了近代中國,性與政治被緊緊的捆綁在了一起,所謂為了組織上政治需要而結婚的「革命婚姻」更是如此。於是在面對中國政府「掃黃打非」的性壓抑與網絡封鎖的自由壓抑中,蒼井空便成為年輕人反壓抑反體制的重要符號和手段。人們可以通過對他戲謔的追捧,實現對體制的批判與嘲弄,更能表達身份認同。

中國有句老話「偽君子不如真小人」,近幾年中共反腐的其中一個重要收穫,便是昭示了當初滿口仁義道德,心中卻是男盜女娼的官僚腐敗生活。從當年的雷政富到周永康,哪一個的德行能令民眾信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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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脫光衣服躺在鏡頭前,是為了生存。 而有些人衣冠楚楚地站在鏡頭前,卻只是為了私慾和欺騙。」
蒼井空
當年中國發生校長強姦幼女事件,蒼井空積極回應。(資料圖片)

「德藝雙馨」蒼老師

內地對於敬語的濫用可謂登峰造極,動不動就是「成龍大哥」、「趙忠祥老師」。然而對於網民來說,蒼井空似乎才真的可以稱作「老師」。2010年4月26日,她在自己的Twitter裏發文《請支持中國青海省地震災區的救援活動》:「日本也是一個地震頻繁的國家,對別國的地震也是感同身受……為支持災區的救援活動,向大家募集善款。」募捐方式就是將她個人的自拍照製作成電腦桌面作為義賣商品。她最終募得10萬多日元,以「蒼井空」的名義捐到了日本紅十字會,然後再轉到中國紅十字會。這一善舉著實感動了諸多中國網友,也令她成為了「網紅」,可蒼井空哪裡知道,對面的中國紅十字會裡面,卻藏著另一個叫做郭美美的網紅。

蒼井空手書「德藝雙馨」。

看AV=愛國?

而日本AV興盛的另一個問題,則是中日之間的歷史。中國年輕人的歷史教育中必然會涉及的部分就是南京大屠殺,從魯迅開始中國人便了解到日本人對於中國男人的想像就是麻木而任人魚肉的,而南京大屠殺中日本人強姦中國婦女的故事則令每一個中國青少年咬牙切齒,強姦與蹂躪就是戰爭雙方本身的映像。

去自己仇恨的國家殺人強姦做不到,看看AV總是可以的。於是看日本AV便約莫等於愛國的報復的方式,既舒服,在精神上又是勝利了,何樂而不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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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釣魚島是中國的,蒼井空是世界的」

2012年因釣魚島爭議而一度如火如荼的反日遊行中,曾經出現過一句頗為特別的口號「釣魚島是中國的!蒼井空是世界的!」這一句既矛盾又和諧的口號,被香港學者沈旭輝稱作愛國青年的「贖罪券」,他認為愛國青年們「嘗試將蒼井空所象徵的日本次文化,例如日本AV、動漫,與中日領土、政治爭議和歷史糾結劃清界綫」,然而矛盾則在於被打砸的日本汽車、店舖從本質上與日本次文化本是同源不可分割。而其實,蒼井空除了身體以外,她這個符號本身,確實在互聯網時代具有很強的「國際性」,比如對他國文化的好奇與求知慾、她的真誠與坦率、她的樸素的國際主義精神確實值得稱道。

我認為人與人之間最重要的是交流,希望能盡力地去表達自己,也讓對方更了解自己。日本人和中國人都是呼吸著同樣空氣的人類,我們都是早上起床,晚上睡覺,偶爾宿醉等,過著同樣的生活,但這些共同點似乎無法完整地傳達給對方。因此我想卸下藝人的身分,作為一個普通人,把普通的蒼井空展現給大家。
蒼井空
反日遊行中的標誌性口號,「釣魚島是中國的,蒼井空是世界的」。

很難想像,在如今網絡遍布愛國「小粉紅」,動輒集體翻牆「出征」在網絡上大戰「台獨」、「港獨」份子發洩情緒的若干年前,中國網友翻牆的原因不過是簡單的求知慾和純粹的慾望而已。同樣很難想像的是,在目前中韓薩德爭議上,網友聲稱「愛國面前無偶像」。而在若干年前至少還有人在嘗試區分偶像和民族主義的區別。

蒼井空作為另類外交的典範,可謂前無古人,而中日間千絲萬縷的聯繫,無論是鬥是和,都值得我們細細品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