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斯特羅逝世】巧用冷戰環境令古巴生存 拉美革命理想功敗垂成

撰文:陳冠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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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歷3年的游擊戰,卡斯特羅最終在1959年推翻美國扶植的巴蒂斯塔(Fulgencio Batista)政權,在古巴建立社會主義政權。但新建立的政權起初孤立無援,卡斯特羅就巧妙利用美蘇冷戰格局,及蘇聯中國兩國交惡的契機,為古巴爭取到獨立的資本。
後來卡斯特羅花大量時間在拉丁美洲、甚至非洲輸出武裝革命,惟各國民眾反應冷淡,最終功敗垂成。到冷戰結束後,卡斯特羅就與古巴經歷了該島國史上最孤立的時期,而他的外交手段則讓國家避免了在國際社會中地位全無,令這個世上碩果僅存的社會主義政權續存至今。

卡斯特羅在冷戰的大格局中成功走出自己的道路,在冷戰後亦成功為古巴覓得生存空間。(Getty Images)

   周旋中美蘇三國之間 換取生存空間

自1902年古巴獨立以來,古巴實際上都是以美國的保護國身分存在的國家,其經濟及政治基本上都被美國控制,因此卡斯特羅在革命成功後,需要花大量功夫才能擺脫美國控制。

雖然反美態度明顯,但卡斯特羅在立國初期向中國及蘇聯求助時,這兩個社會主義大國都對古巴顯得缺乏興趣。因為中國當時正值起步階段,資源匱乏;而蘇聯則因古巴共產黨在革命中沒有重要位置,及時任蘇共領導人赫魯曉夫當時正打算與美國和解。

卡斯特羅在向東求援時亦沒有打算成為蘇聯的棋子,並在1960年率先與赫魯曉夫鬧翻的中國簽訂貿易協議,確保了國家能夠生存。在蘇聯及中國競爭的情況下,蘇聯亦開始對古巴產生興趣,承諾保護古巴的安全。赫魯曉夫更曾向卡斯特羅承諾「會用盡一切方法確保古巴不受美國侵略」。

到1962年的古巴導彈危機,古巴就成為了冷戰的中心。卡斯特羅所領導的古巴在美蘇兩國決定將事件降溫下,只得到兩個超級大國確保美國不會再侵略古巴的承諾。但他後來卻巧妙利用中國在導彈危機中的全力支持,向蘇聯討價還價,成功令蘇聯承認古巴為社會主義陣營的一員,走出獨立以來的孤立,並得到蘇聯的經濟援助。

卡斯特羅(左)畢生都為向拉美輸出革命努力,但他的革命伙伴哲古華拉卻因此而死。(Getty Images)

   向拉美輸出革命50年

卡斯特羅一生都希望在拉丁美洲掀起一場武裝革命,而上世紀60年代中期就是他的高峰,為此理想他更不惜令古、蘇兩國關係緊張。

古巴在此段時間曾支持了委內瑞拉、洪都拉斯、哥倫比亞、危地馬拉、巴拉圭及海地的「自由戰士」,支持當地民眾發動武裝革命,對抗帝國主義。但武裝革命路線其實違背了蘇聯的和平革命路線,最終這些革命最終都在拉丁美洲各地的共產黨,及欠缺民眾基礎支持的革命軍無視下失敗。

而卡斯特羅的激進路線,亦引來美國決定插手拉丁美洲,確保其「後花園」穩定,行動包括1965年美國出兵入侵多米尼加共和國,防止出現「第二個古巴」等,而哲古華拉亦是被有美國中情局支援的玻利維亞軍隊逮獲及處決。

後來由於蘇聯的反對,卡斯特羅在上世紀60年代末已減少在拉丁美洲輸出革命,儘管他由始至終都沒有放棄此原則。在70年代起他已開始選擇性地支持拉丁美洲的反抗活動,同時卡斯特羅亦意識到要打破美國孤立古巴的意圖,他就需要在那些出現左傾政權的國家,減少支持當地的游擊隊組織,此舉後來亦引來不同拉美武裝組織的批評。

卡斯特羅(左)與巴西前總統盧拉(中)會面。(Getty Images)

   冷戰後嘗試打破孤立

在冷戰結束後,卡斯特羅的古巴在國際社會上愈顯孤立,但他正確地了解到自己的問題:就是如何在主要盟友倒下後,及國際社會價值與自己相反時生存。

古巴在上世紀90年代積極參與聯合國的活動,並與美國在北美自由貿易協議(NAFTA)的其餘兩個簽署國,加拿大及墨西哥保持良好關係。古巴也有利用西班牙語系國家之間的聯繫打入了國際社會,適應了後冷戰時代。

同時古巴亦繼續與拉丁美洲打交道,並在加勒比海各島國間得到支持,兩者關係甚至是卡斯特羅執政以來最好的一段時間。總括來說,卡斯特羅所領導的古巴,在高度中央集權體制下,成功利用不同國際組織為自己爭取了生存空間,令古巴政權生存至今。

   輸出革命以失敗告終

綜觀卡斯特羅一生的外交功績,他固然令古巴能在不同時代生存下來,但他最重要的遺產還是在拉丁美洲的社會主義武裝革命。但時至今日,他的存在已成為了一個浪漫化的傳說,而非實際可行的一套理念。​

經常評論拉丁美洲左翼的前墨西哥外長卡斯塔涅達(Jorge Castaneda)在2008年就指「在卡斯特羅輸出革命的50年間,即使拉丁美洲有很多左翼政府,除了委內瑞拉的查韋斯及玻利維亞的莫拉萊斯外,沒有一個跟從他。」卡斯塔涅達續指「能成功的左翼是社會民主主義的,支持全球化及實行市場經濟的。」

而前委內瑞拉游擊隊領袖Teodoro Petkoff在評論卡斯特羅的功績時,就指拉丁美洲這些年間有兩種左翼,「一種是民主及在經濟觀念上較為現代的,而另一種就是建基於以往馬列主義的無政府主義,這種左翼已在歷史內消失。」

今日拉丁美洲的左翼政權,都採取一種較為務實的政策,實行一種與古巴不同的社會主義。而當卡斯特羅將權力交給勞爾時,時任巴西左翼總統盧拉就指這位古巴前領袖為「人類歷史上唯一一個活生生的傳說」,但無論盧拉怎樣讚美這位古巴前領袖,這位極受歡迎的前總統在任內依然是在資本主義的制度下努力,希望使制度能惠及貧苦大眾,而卡斯特羅的理想在世上已很難在覓得一名合格的繼承者。

卡斯特羅留下的遺產,或許就如他的革命伙伴哲古華拉一樣,就是成為革命浪漫化的一個重要圖騰。(Getty Imag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