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的波音飛機禁令對國內航空業有何影響？

近期國內外媒體均有報道表示，在特朗普政府執意升級對華關稅戰後，中國多家航空公司已經暫停接收波音飛機，並暫停購買相關零部件與設備。4月18日，路透社稱，航班跟蹤數據顯示，今年3月剛剛從西雅圖波音工廠出發飛抵中國舟山基地的一架新造飛機，18日當天飛往關島，準備返回美國。最新消息顯示，近幾日，已有兩架波音客機飛回西雅圖。

波音與中國的長期合作夥伴關係長達半個世紀以上，自1972年美國總統尼克遜（Richard Nixon）歷史性訪華以來基本上成為了中國航空客貨運系統的主力。外媒稱，2018年波音近四分之一的產量都銷往中國，但是2019年在發生了兩起致命墜機事故後，波音對華飛機交付自2019年11月20日以後曾一度中斷。雖然2021年4月南航陸續接收兩架波音787飛機，但引進方式是租賃，而非直接向波音購買。直到2023年11月末，波音再次向中國內地航司直接交付寬體機，也是歷經四年的進口凍結後波音首次恢復對華交付客機。

跟蹤數據顯示，就在特朗普4月2日宣佈所謂的「解放日」關稅的幾周前，波音正準備更大範圍地恢復對華正常業務。據悉，至少有四架新的737MAX飛機停放在位於浙江省舟山的一個工廠。波音在這裏安裝內飾、噴漆，然後將飛機交付給如廈門航空、吉祥航空等國內客戶。航空業媒體《氣流》（The Air Current）此前披露的訊息顯示，在上述舟山工廠的四架飛機中，已有一架被標記為「無需移交即可召回美國」的標籤。

顯而易見，特朗普關稅是導致上述現象最大的主因。美國對中國進口商品，包括航空產品及零部件在內徵收總計145%的關稅。其中包括一項針對中國貿易行為的125%的所謂對等關稅，以及額外20%的附加關稅，涉及其他政策措施。作為反制措施，中方已將對美商品的關稅提高至125%，其中也涉及自美進口的航空器及其零部件等產品。而在此前，國內航空公司購買寬體機的關稅稅率只有1%，窄體機是5%。

「關稅大戰」之後，國內航司購買波音飛機的成本大增。如果無法與製造商達成「分擔」共識，按照合同規定，增加的關稅成本要由購買方，也就是航空公司買單。這令中國很多航司重新審視與波音的交易，例如吉祥航空就選擇推遲接收。相關數據顯示，目前約有10架波音737MAX飛機在等待被交付給國內航司。

針對這些事情，波音和相關航司及有關方面暫未給出詳細的解釋。路透社援引知情人士的話說，波音和供應商正在制定應對計劃。還有兩名美國業內人士消息表示，他們沒有收到禁止將零部件運往中國的明確指示。另一名在中國經營飛機維修廠的消息人士則表示，他們目前在進口美國零部件方面沒有遇到任何問題。另有消息稱，中國航司被要求在接收飛機訂單前先獲得批准。

目前，絕大多數的媒體和分析人士都認為，剛從安全事故和罷工危機中緩慢恢復的波音又要被特朗普的關稅政策拖回泥潭了。預計未來20年，中國將佔全球飛機需求的20%，而波音很可能面臨失去中國市場的風險。至於中國的航司，在暫停接收波音飛機的情況下，可以調整飛機的引進模式，短期可能優先通過租賃的方式替代購買，長期則會更傾向於訂購歐洲的空客或者國產飛機。一些社會反饋認為，這對空客和國產C919而言絕對是個好消息，也可以說為國產大飛機帶來了崛起時刻，成功的契機。

然而，當社交平台上掌聲稍歇，客觀存在的切實問題也隨之浮現。在「叫好」的評論下，其實也有許多擔憂的聲音。安邦智庫（ANBOUND）的一位資深研究員認為，細想之下，中國暫停接收波音飛機與相關組件零部件可能並非好事，而且處處令人焦慮。現在這種「禁止」，其實是非常不可思議的！這位高級研究員認為，這背後有很多尖鋭的問題：

1、中國的國產大飛機項目，也就是C919等機型，其實很多關鍵設備與部件依賴美國製造商。當前禁令似乎主要是以波音為核心。不過，也不排除若貿易戰繼續升級，政策範圍可能擴大，影響到其他美國企業。如果真的完全禁止，其實等於自斷了大飛機產業的生路。相關數據顯示，去年美國向中國出口了價值近120億美元的飛機、航天器和零部件；中國商飛的主要商用機C919之所以適航，也是因為採用了美國公司的關鍵技術。相關研究指出，目前C919四成的零部件來源於美國生產商，主要是航電和機電系統等。

2、如果關鍵零部件進口受到阻礙或者後續禁令擴大，其實可能影響比如現有機隊的日常維護與飛行安全保障。重大飛行安全的事件一旦出現，影響太大了，絕對不利於中國的影響力。

3、這種禁令對波音影響可能並沒有外界想的那麼大。這是因為由於中美貿易戰和波音自己的一些問題，這家美國飛機制造商其實近年來一直沒有宣佈在中國的大訂單。綜合可查詢的數據可知，這種訂單量趨減變少的情況自2018年，甚至可能更早2015年以來就是這樣了。同時，波音賣不了中國的飛機可以轉售給其他國家，比如印度和馬來西亞。印媒Money Control認為，這對需要更多飛機的印度航空市場是一個好時機，如果中國不要的飛機波音轉售給印度，那麼將解決印度航空市場目前遇到的諸多問題與瓶頸。馬來西亞媒體近日也提及，希望可以接手那些被退掉的飛機。這樣看來，可能最終付出代價的，就是中國的航司了。

4、這種做法可能會給人帶來一種不安的影響，就是給人一種強烈的感覺，中國在這次的貿易紛爭中採取的動作可能會帶來自傷而不自覺。在訊息不完備的情況下行動，並不是好事。

5、目前高層用的公務專機大多是改裝後的波音飛機。曾有公開報道顯示，中國的「空軍一號」是國航一架註冊號為B-2472的波音747-400型客機。該機平時執飛國內客運航線，出訪時臨時改裝為專機。這種飛機需要長期維護和檢查，而禁令會給零部件更換以及系統升級帶來隱患。這是一個非常嚴重的問題。

綜上所述，中國停收波音飛機對日後航空業的發展來說是壓力巨大的。不僅國產飛機的研究會受到影響，飛行安全也會得不到保障。一旦出現重大事故，將可能產生世界性的輿情危機！然而，禁令對波音自身不會產生太多影響，同時其他新興國家還可能從中獲利。

最終分析結論：

中國暫停接收波音飛機以及相關零部件其實是很不可思議的事情。這不僅可能影響國產大飛機的發展、影響飛行安全還可能帶來令人不安的感覺，甚至是「反噬」。同時，波音受到的影響不一定有外界評估的那麼嚴重。

本文原載於2025年4月21日的安邦智庫每日經濟欄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