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克蘭局勢|申請加入歐盟 三方各有盤算 唯恐黃粱一夢

撰文:陸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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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克蘭總統澤連斯基(Volodymyr Zelensky)2月28日在首都基輔簽署烏克蘭申請加入歐盟的文件,並呼籲歐盟啟動「新的特殊程序」迅速吸納烏克蘭。次日,烏克蘭駐歐盟代表琴佐夫(Vsevolod Chentsov)表示,烏克蘭申請加入的程序已經正式開始。

布魯塞爾方面對此予以積極回應,但也試圖降低烏克蘭方面的期望值,而克里姆林宮的表態也頗值得玩味。究竟烏克蘭加入歐盟,如何理解?烏、俄、歐三方又各自有怎樣的心思?

烏克蘭:最需要歐元

在2014年的克里米亞危局後,烏克蘭就已經表現出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想加入歐盟和北約。2019年烏克蘭最高拉達(議會)表決通過了對憲法作出修改的決議,將烏克蘭加入北約和歐盟作為戰略目標寫入了憲法。

烏克蘭希望加入北約,可以完全實現去俄羅斯化,在防務問題上有北約撐腰。而加入歐盟更重要的原因是得到歐洲的輸血。對於烏克蘭「捉襟見肘」的經濟而言顯然是一件好事。畢竟,烏克蘭被譽為歐洲的糧倉,然而烏克蘭在經過政壇波動後經濟發展十分緩慢。

加入歐盟,當然有其政治符號意義。但揭開窗户紙——烏克蘭最需要的是用歐元。

烏克蘭局勢:烏俄衝突來到第7天,戰情仍膠着,並未如俄前官員所言,做到俄羅斯總統普京下令在3月2日之前取得的勝利。未知是否因為國事繁忙與戰事持續,普京3月1日與聖彼得堡市長別格洛夫的照片發布後,有人稱普京看來疲倦,雙眼不如之前那麼有神采,被指俄軍情勢與壓力「全寫在他臉上」。(AP)

俄:歐盟不是一個軍事集團

克里姆林宮對於烏克蘭申請加入歐盟的反饋,非常平和:「烏克蘭申請加入歐盟不是一個戰略安全問題,因為歐盟不是一個軍事集團」。

對於俄羅斯來說,如果烏克蘭加入歐盟,這個結果當然不理想。烏克蘭的終局,是建立中立國地位才最為關鍵。但俄羅斯的態度是,「歐盟並非戰略安全問題」,也就是對於俄羅斯來說,也無傷大雅。

歐盟是歐洲地區區域性以經濟合作為主的國際組織,而俄羅斯在歐盟本就有很多經濟利益牽扯。經濟是俄羅斯的軟肋,北溪二號天然氣管道已經被暫停,普京並不想跟歐盟徹底翻臉。

歐盟:口惠而實不至

布魯塞爾的表態,則可謂「政治正確」,而實則口惠而實不至。

歐盟委員會主席馮德萊恩(Ursula von der Leyen)在前一日先做出了積極回應。她說,「長期來看,烏克蘭人確實屬於我們歐洲,他們是我們中的一員,我們也有意接納他們。」而緊接着次日在歐洲議會發表演講時則說,「前面仍有很長的路要走。我們必須結束這場戰事。我們應該討論接下來的步驟」。言下之意是,先結束戰爭,再談其他。

而歐洲理事會主席米歇爾(Charles Michel)則回應,歐盟將會認真對待烏克蘭這一「極具象徵意義的、合理的政治請求」,但同時承認入盟過程將很艱難。他還說,歐洲國家在這個問題上有不同看法,他強調歐盟要做「堅定和清醒」的抉擇。

烏克蘭局勢:2022年3月1日,位於比利時布魯塞爾的歐洲議會舉行的烏克蘭問題特別全體會議之前,烏克蘭和歐盟的旗幟懸掛在大樓外部。3月1日歐洲議會發聲明稱,已通過一項決議,呼籲歐盟機構「努力授予」烏克蘭歐盟候選國地位。(AP)

從行動上看,3月1日當天,歐洲議會議員投票通過一項無約束力議案,呼籲歐盟機構設法授予烏克蘭歐盟候選國地位,但同時表示任何入盟程序都應符合相應的歐盟條款。

歐盟內部最積極的要數保加利亞、捷克、愛沙尼亞、拉脱維亞、立陶宛、波蘭、斯洛伐克和斯洛文尼亞,這八個來自中歐和東歐的國家發表聯署信,公開呼籲歐盟成員國立即給予烏克蘭歐盟準成員國地位,並開啟成員資格談判。

烏克蘭真的能加入歐盟嗎?

烏克蘭真的能加入歐盟嗎?加入歐盟,是烏克蘭人民的訴願,但這麼多年以來卻沒有發展,可見歐盟根本沒有要帶着烏克蘭的意思。

最簡單、冰冷的原因是——烏克蘭經濟落後。近幾年加入歐盟的保加利亞、羅馬尼亞和前南斯拉夫國家克羅地亞的人均GDP已經在歐盟國家中墊底,這幾乎已經達到了歐盟接納的底線。接觸多一些歐洲人就會發現,西歐富國對這些「窮兄弟」十分不滿,對移民湧入搶工作非常憤怒。但總體來說,這些國家的人均GDP都基本在10,000美元大關附近。

而烏克蘭的情況,經濟發展水平與歐盟平均水平相差太遠,甚至比很多亞洲國家還要低。2020年烏克蘭人均GDP只得3,750美元,是國際貨幣基金組織認證的全歐洲最窮國家。歐盟平均水平是其近十倍。而烏克蘭有近4,400萬人口,是歐洲第八大人口大國,加入僅有4.47億多人口的歐盟,對於歐盟整體的就業、經濟水平所受影響難以估量。

一旦加入歐盟,廉價的烏克蘭人會直接前往西歐國家工作,會導致多少國家的工人階級不滿?接納一個「窮兄弟」,就意味着大家都要出錢幫助他,德法甘心當冤大頭嗎?別忘了,希臘、愛爾蘭、義大利、西班牙、葡萄牙相繼出現債務危機,已經一再撕裂歐盟。再加入烏克蘭,必然要拉後腿,歐盟不得不從切身利益出發考慮。

圖為烏克蘭總統澤連斯基2月27日在基輔講話。(AP)

再從政治上看,烏克蘭在克里米亞危機爆發後就長期動盪,歐盟絕對不會接過這樣一個燙手山芋,給歐盟內部近年的矛盾局面火上澆油。這也就是馮德萊恩說了一番「是我們中的一員」,但還是「必須結束這場戰事」。

如此推測,歐盟聲援,言語曖昧,可能在為烏克蘭提供砝碼,但是戰爭結束以後,歐盟必然還是會回到自身利益考量。

至少,目前看,「結束戰事」是先決條件,歐盟不會為烏克蘭啟動特別程序。那麼,按照正常的加入程序,即由《歐洲聯盟條約》第49條所規範的進程,道路很漫長。

按照程序,接受申請,然後由國家元首和政府首腦組成的歐洲理事會一致正式確認。隨後才開始艱苦的談判進程,由申請國與全部歐盟成員國一對一進行。這一談判旨在確保申請國融入「歐盟共同體法律」,滿足涵蓋歐盟活動全部範圍的35個不同章節的標準,並制定一系列與之相配套的涉及民主、法治、司法獨立、尊重少數民族等方面的法律。與全部歐盟成員國談判順利結束後,入盟文件還須獲得歐洲理事會、歐盟委員會、歐洲議會同意,並在申請國和全部歐盟成員國獲得立法機構批准或通過全民公決。

須知,克羅地亞(Croatia)2013年正式加入歐盟,是最新一個加入歐盟的國家,其申請程序長達10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