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女想甚麼?】因BL更接受同性戀 腐女︰基督徒也要愛所有人

撰文:張碧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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腐女似乎是神秘的族群,棲身網上世界,她們的外表打扮與時下一般女生無異,外表無法透露「腐」之靈魂,即使是今日的受訪者:「港腐女學」群組管理員Konnie、Stephanie,和「腐ever皇國-腐之皇國」的小妖,三人打扮各有不同。她們告訴記者,曾經見過姨姨、甚至媽媽帶同孩子出席腐女聚會,似乎做腐女不但「無樣睇」,更不是只屬年輕女孩子的專利。

除了動漫節外,一年一度的同人展,設有不少二次創作的動漫精品、作品攤位,也會吸引不少本來隱藏在網上的腐女出沒。(黃寶瑩攝)

這次訪問充滿笑聲,別人或者難以想像,為什麼女孩子會樂於男男作品、幻想男男關係,甚至會被冠上「變態」評價,但這一切都不重要,因為BL(Boys’ Love)已經成為她們生活密不可分一部分,而且她們的世界充滿歡樂、笑聲,更多次邀請記者,「你要不要加入我們的世界?」

牙佬和拳佬愛上了

「我以前溫習文學時,會將內容變成BL故事,自然會記得所有內容,例如曹植寫了很多詩詞作品,不受哥哥重用,很傷心。」Stephanie說,當記者屏息靜氣,以為她會繼續解釋,她已停下來。

「你明不明?」小妖問記者,顯然見到記者「天然呆」的樣子。

「已經知道誰是腐女了!」Konnie興奮地說。

「曹丕一直都想剷除曹植,在文學作品上,曹植都有表達因此而很不開心,一定是曹植深愛哥哥,但哥哥不要他,所以他很不開心。」Stephanie繼續解釋。

腐女的想像,無邊無際,由三次元(現實世界)的偶像、物件、甚至歷史人物,任何關係,都可轉化為BL愛情故事,「我們都會幻想兄弟、父子關係,道德邊界有點模糊……但只存在於幻想。所以我們的幻想力十分豐富,如果逛街見到兩個活生生的男人,肩膊貼肩膊,我們就會嘩……有時見到菊花茶插住飲管……所以我們很忙,世界亦很豐富。」Konnie以笑聲掩蓋難為情,她解釋,腐女幻想以互動、關係為重點,而性幻想只是伴隨故事而來。

畫漫畫是Konnie和Stephanie的副業,劇集《城寨英雄》的拳佬和牙拳,在劇中雖各有另一半,但亦難逃兩位女生的幻想,將主角化為BL情侶。(黃竇瑩攝)

主動及被動踏上「腐途」

愛上BL的經過,Stephanie和小妖都是半主動、半被動地開始,她們本來是日本動漫的粉絲,喜歡「靚」的少女漫畫畫風,加上中學時受同班女同學「傳教」,日漸愛上BL。而超級資深腐女Konnie則笑著說是自己「手賤」主動入坑,由小學四年級開始,數數指頭,她的「腐齡」已有十多年。

「當時我很喜歡《百變小櫻Magic Card》,便上網搜尋小狼、小櫻的圖片和文章,看見有網站名稱寫上『BL,慎入』,當時我不知什麼是BL,但一見到『慎入』二字當然馬上進入網站。裏面全都是18禁文章,而且是男男,覺得很震驚,然後就離開網站。但晚上正想入睡時很忐忑,然後就print了那些文章,躲在被窩中偷看了一整夜,翌日開始就不停上網search,然後一發不可收拾……由清水系(沒有任何性愛情節)開始,到H文(包括性愛情節),但慢慢覺得要圖片加持,便開始看漫畫……我是好純情的!」Konnie不忘特別強調「純情」二字。

「震驚」、「衝擊」、「不應該」,都是三人最初的感覺,BL動漫作品結合「男同性戀」和「玉帛相見」的情節,故然衝擊她們對一男一女結合的根深柢固概念,加上她們作為女生,大概連她們當時也覺得,女生不應與情慾作品拉上關係。生於基督徒家庭的小妖,多年來信仰同一宗教,是第一次面對如此衝擊,「我一開始時都覺得很『變態』,是兩個完全不同的世界觀,中學時第一次接觸BL後,我亦沒有再看。後來讀大學,覺得很無聊,便加入了某動漫facebook page當admin,誰知其他admin都是腐女,她們常放BL圖上網,我就突然覺得,原來BL都幾『靚』,兩個美男子在一起,我可以接受。」

大學年代,二人透過畫BL漫畫紓壓,將心中幻象化為畫像,直到開創facebook專頁後,才與公眾分享作品,現時二人更將興趣視為副業,與讀者分享她們的幻想。(黃寶瑩攝)

女生都喜愛「靚」畫作,小妖也不例外,剎那的「開竅」,很快更驅使她接觸宗教允許以外的「禁果」:BL H漫、H文,她日常接觸的H漫類別,就連同場的Konnie和Stephanie都取笑她「好重口味」。小妖的基督徒身分、腐女身分有所衝突,所以後者只可以秘密形式,夾雜點點內疚,在前者表皮下寄生,連BL精品收藏、漫畫,只可隱居在房間某角落,不見天日。

「一定不可以被父母知道,否則他們會帶我見牧師。我也有問過牧師,上帝是否不喜歡男同性戀,不愛他們,但牧師回覆,不是,但不要有性行為,要守身。他的解釋減去我點點罪惡感。但除了這部分,我也是個虔誠的教徒,我會上教會,我每日都會禱告、懺悔,我覺得很抱歉,但我真的很喜歡BL。」她的說話隨即遭笑聲覆蓋。

不能代入角色更顯樂趣

除了小妖所言的「靚」,BL動漫作品的魔力何在,讓眾女生樂於此道?有學者認為,女生享受BL讀物,樂趣在於她們可自由代入性/性別角色,追求情慾和幻想,但Konnie卻不同意,「反而看BL不會是情慾的追求,即使是性的畫面,都不會有太大反應,反而覺得他們終於結合了。我們是用旁人的目光,祝福他們,不會代入故事,有時看BG(Boy and Girl)作品時,會代入女主角,有時會覺得她憑什麼,明明我比她漂亮,會有比較,但看BL就會覺得,他們兩個都是美男子,真是天生一對,我在性別的阻礙上已沒機會。」

在BL愛情故事中,女主角被隔絕,兩個男生的愛情,讓Stephanie認為更見真摯,「看BL與BG有分別,前者是典型男男關係,不獲社會接受,於是兩個男人的愛情故事會更真摯,是真愛。而且角色的性格不同,很多時看BG作品,男主角都是王子型,陽剛。我不喜歡性別定型,在BL有兩個不同性格的角色出現,攻可以是陽剛,也可以是陰柔,所以我現在都很少看BG。」

分開BL與男同性戀

就算她們的左腦有多發達,幻想有多豐富,但有一族群她們卻不會幻想:真實的男同性戀者。表面上,她們好像以男男關係自娛自樂,「搞笑」成分居多,但她們都同意, BL作品是踏腳石,讓她們變得更開放,接受社會不同關係,所以在「港腐女學」facebook page中,Konnie和Stephanie不時會分享LGBTQ的報道。談及BL及男同性戀的關係時,她們更紛紛收起笑聲,變得認真起來。「我會尊重和祝福他們,作為腐女,分開BL與同性戀是對兩者一種尊重,如果見到現實的情侶就尖叫,分他們為『攻、受』,我覺得對男同性戀族群是一種騷擾。BL是踏腳石,讓我了解他們更多,而不是我喜歡BL而支持他們。」Konnie解釋。

而作為基督徒的小妖,亦因BL,樂於接受宗教明文以外的可能性,「我也有朋友是gay,他一開始都怕我會跟他絕交,但我知道後,反而很接受,甚至歡迎他帶男朋友見我。我看BL後,我變得更包容他們,我開心,他們又開心,敵視真是很無謂,就算我是Christian,我都覺得要愛所有人,不論他們的取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