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免費報的人】晨早融化Cool爆OL　與街坊結江湖情誼

「早晨拎份報紙呀！」上班仔女衝著馬路趕返工時，路旁有一班叔叔姨姨，微笑的把報紙遞到你手上。派報人德哥，每天就以1秒不到的時間，把免費報紙送到人手上，意外的在他所在的灣仔裡，織起了一張綿密的網——跟這裡的OL、的士司機、每天晨運的婆婆成為熟悉的陌生人。派報人跟「熟客」每天相見，比見親人可能更頻繁，但原來很多也不知對方姓甚名誰——是一種「江湖浪子」式的關係。
攝影：吳世寧

每天收神秘小禮物  「不問名字」的江湖關係

站在街頭派報，德哥每天收到不同的驚喜。他放身後的袋，每天也發現不同的小物：朱古力、餅、飲品，採訪當天是一個水晶梨和一個提子包；中秋節時他更一共收到9個月餅。有時是誰送禮他也搞不清。「我對你好，你又鐘意咁對我，冇所謂啦！大家心照！」德哥笑說。很多經常閒談的OL，德哥也只知道她們在那上班、最多只是問一句「聖誕去哪裡玩？」「唔緊要啦，我哋又唔係長期接觸，傾兩句偈之嘛。你問人哋叫咩名佢未必肯講，可能唔鍾意呢。」德哥說。

在灣仔天橋底下，上班的人潮從四方八面接踵而至，如水流過，不願稍歇。因此，63歲的德哥有一套特別的派報紙方式。他兩手執著幾份報紙，左、右手張開，同時警覺的四面張望。「我認得邊個拎我份報紙㗎！所以佢哋未遞隻手過黎，我已經送到份報紙俾人。有時客可能喺我後面，所以我兩隻手都會派，俾人一拎就走。」在此地點派報一年多的德哥說。

認得9成熟客  度身訂造派報方式

或許外人覺得，派報人不過是分發報紙簡單活兒，但對他們來說，這工作亦有其專業及技巧。比如說是認人——「我從每個人既身高、性別開始記，慢慢就會睇得出每個人唔同既神態性情，就會認到。而家差唔多9成拎我份報紙既人我都認得㗎！」德哥自信的說。德哥熟知每個取報者的習慣、步伐，因而及早轉身、兜路，更快捷的把報紙送到人手上——如德哥見到推著車慢慢走的婆婆，不忍見婆婆頻撲，總是遠遠的見到她便拿著幾份報紙向她大步邁去，把報紙輕巧的投進她的手推車。

久而久之，取報人和派報人培育了一種近乎好友的關係。留著一臉白鬍鬚的的士司機，每天也把車停在路旁下車取報，被一眾派報員熱情的喚作「大明星」；一個OL每早也愛跟德哥玩「捉伊人」，忽然從後面大力拍德哥的肩膊嚇他一嚇，跟他「打招呼」。「我喺呢度派一日報講既野，仲多過一個月我喺屋企講既野。」德哥說。他喜歡往外跑，認識新事物新鮮人：「喺呢度返工，日日都有古仔。」

身兼多職  曾為旅行社老闆

德哥自己也有「故仔」。他現在打兩份工，平時當完夜更保安就趕往派報；有時放假，亦會做樓面侍應、到會服務。德哥不介意勞碌。「最好日日都有野做！我放假冇地方去啦，返工仲開心。」他說。原來他曾當過老闆——8、90年代，德哥曾經營一家接待台灣人遊香港的旅行社，自己也當導遊。「大老細、明星我都接待過！」德哥不無自豪的說。3年前過身的演員午馬，也參加過他的旅行團。

旅遊業可說是德哥最愛從事的行業，因「可面對千百種人，各行各業既人」。但後來旅行社在2007年結業，德哥淡然的帶過：「生意難做，大家到香港玩到厭哂，少左遊客。」然後德哥就開始任職保安、樓面，開始身兼多職的職涯，又在一年多前兼任派報。「呢份應該係我人生最尾一份工啦。都冇咩話滿唔滿意，都唔會特別諗。最緊要對得住家庭、自己，開心就得。」他說。

派報的兩個小時不長不短，也剛好讓德哥可再「面對千百種人」。比如說冷漠的都市人。「有個女仔幾靚㗎，不過就每日拎報紙都黑口黑面，可能覺得要保護自己。」德哥就一如往常的微笑、道早晨，結果OL真的被感染了，取過報紙後開始會微笑道謝。「佢即刻靚左！」他開心的說。還有讓德哥特別窩心的是一個每天由媽媽帶上幼稚園的小女孩。她每天都會跟一眾派報人逐一鞠躬打招呼：「叔叔，姨姨，早晨！」小女孩還會手持一袋麵包，德哥總會以口袋中的巧克力跟她換一小塊麵包。「咁早起身都冇扭計，抵錫！」德哥說。但有時，本來每天也會相見的老人家有一段時間沒有取周報，德哥跟其他派報員亦會揪心。「好彩果個婆婆有再出現了，原來佢病左，咳左成個禮拜。」德哥說。

德哥形容，派報員的主要職責，還是要「確保不要阻到大家返工」，把報紙準繩的送到大家手上。但是在既定的程序以外，每個派報員不甘願只擔當一件零件或齒輪，在駐守的社區亦可成為關懷、參與、創造的「人」。

「有人為左過下日晨，先去派報紙。但我覺得要敬業，做好份工。人始終是有感情的動物，你同人笑下、講聲早晨，人哋都會對你好。」德哥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