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歲少女帶1歲女兒居鐵皮屋:BB係我命根 辛苦都要撐落去!

撰文:陳淑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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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兒育女或許是大部份人必經階段,然而社會上亦設有「界線」,年輕父母往往被排擠於外,令他們面對更多困難。
18歲的小美 (化名),青春少艾,更帶點童顏,身上不見時尚打扮,相反帶著奶粉袋、嬰兒車卻是日常,而身旁的1歲女兒總不離身,亦令她背負途人指指點;家人的不諒解,更是她的心頭重擔,結果被迫「單身寡女」帶著愛女棲身鐵皮屋,甚至要遮遮掩掩過活。
稚女還未出生時,勸說墮胎聲音不絕,惟小美從無動搖,因感到肚皮中小生命的跳動, 緊密相連,是她懷胎十月的堅持:「BB係我命根,點辛苦,我都要好好咁湊大佢,睇住佢成長!」

小美直言女兒是命根。(陳淑霞攝)

小美兩年前意外懷孕,然而她長大於支離破碎的家,事件令她難以啟齒。當時,由學校發現,再通知小美家人,她漸漸步入惡夢之中。小美父母離異,自幼跟隨嫲嫲同住,不過嫲嫲保守傳統,對於孫女未婚大肚,難以接受,說話更如箭穿心,「佢驚鄰居見到,叫我唔好出街,生咗之後又叫我搬走。」

遭嫲嫲趕走、男友母親敵視 決定離家出走

家人不接納,心灰意冷,以為年紀大她5年的男友是防衛後盾,卻再次傷痕纍纍。小美曾搬到打散工的男友家居住,不過男友母親對她敵視無比,堅信小美破壞兒子前途,結果「婆媳」爭執不斷,只餘下每晚的被窩成為她唯一避難所,「嗰陣晚晚都匿埋喊!」因男友對亦女兒不重視,小美最終決定離家出走。

母女二人搬到鐵皮屋 靠綜援過活

兩母女孤苦伶仃,靠著4千餘元綜援過活,住過庇護中心大半年,最終選擇「落戶」鐵皮屋,但易釀火警,不怕嗎?「都好過劏房啊,起碼空間大啲,可以轉到身湊到BB。」

男友對母女二人拒付一分一毫 冀女兒上學後 再外出工作

小美獨力湊大女兒,家務又一腳踢,不過最頭痛始終是經濟難關。她希望女兒上學後,可以盡快外出工作養家,而男方拒付一分一毫,小美直言「心嗡」,「個女佢都有份,但佢就咁樣唔認帳」,自此再見不是朋友。

不過,誕下女兒,是她認為「做得最對的事」,「佢係我骨肉,係我呢一世嘅命根」,而女兒近日牙牙學語,更是她艱苦中的一點甜,「佢開始識叫我媽咪喇。」

天使護航計劃主要支援年輕父母,他們正學習與幼兒遊玩和溝通技巧。(機構提供)

年輕父母多面對經濟困難及家庭關係欠佳

事實上,小美並非獨單一人,香港大學於去年7月至今年1月期間,訪問100名年齡介乎16至25歲年輕父母,調查結果發現,15%受訪者認為家庭關係欠佳,11%對家庭生活不滿意。對照家庭議會於2015年類似調查,年輕父母較一般父母而言,處境更為困苦。經濟及居所方面,58%受訪者經濟出現困難,24%正領取綜援,40%家中共有5人或以上共住。

負責輔導年輕父母的方敏芝(左)近來剛好懷孕,坦言更理解他們心路歷程。旁為倩欣及豪仔。(陳淑霞攝)

品學兼優少女未婚產子 家人要求佯稱為領養

信義會青少年中央服務計劃主任(天使護航計劃)方敏芝指,年輕爸媽與成年父母的起步點不同,而家人的不接納亦令他們飽歷掙扎,曾有品學兼優的年輕少女誕兒後,其家人擔心「家醜」外傳,竟向親友佯稱該嬰是領養,甚至於新年期間託詞謝絕探訪,「事實上好多個案,都無屋企人足夠支援」。

港府亦無針對性支援,年輕父母只能向社署轄下綜合家庭服務中心求助,方敏芝說:「但入到去,其他人見到佢哋咁年輕,就眼望望,佢哋就變咗異類咁」。她續指,過去半年,更有17%個案曾因情緒關係求醫,反映年輕父母極需心理支援及人生規劃輔導。

豪仔常將家人掛在心頭,他平日戴著的鐵牌頸鏈,上面印有巧怡「百日宴」的全家幅,在旁的倩欣說是從「淘寶」訂製。(陳淑霞攝)

考畢DSE後發現懷孕6個月

然而,並非各人都面對困難。19歲豪仔及18歲倩欣原是中學同學,中五暑假時互生情愫,本來是平凡小情侶,但考畢DSE 後突發現懷孕,「當時直情嚇親,更加估唔到已經有咗6個幾月」,兩口子惟有見步行步。

親戚直斥:「你仲有面返屋企嘅?」

不過紙終究包不住火,倩欣母親於家中搜出其超聲波照,終揭發事件,同時換來家人激動責罵,親戚更當面直斥:「你仲有面返屋企嘅?」

雖然同一屋簷下,但倩欣與家人關係欠佳,「零交流,平時都好似對住四面牆咁」,而男友豪仔遷進同住後,家人微言更甚:「水電媒用多咗!」,輾轉搬到豪仔家中暫住,不過又因「婆媳」糾紛,小情侶決定另覓住家。

經濟能力有限,根本無路可退,幸倩欣姑姐伸出接濟之手,更讓他們暫居家中,「𠴱陣姑姐最惡、最激動,依家就好照顧我哋,真係好感激佢」。現時全力湊女的倩欣,連同做陪診兼職的豪仔,全家月入僅得3千多元。

男友冀「操Fit」考警察 靠自己養家

不過,準備再度報考警察的豪仔,正積極「操Fit」備戰,屆時有望脱貧,靠自己養家,「到時奶粉錢可以唔駛再靠屋企人」。提早迎來小生命,豪仔及倩欣直言無悔,女兒的出現,更讓他們上了寶貴一課,學懂成熟、計劃將來,「有得必有失,不過從來無後悔」。

天使護航計劃,過去8年共服務逾6百位年輕父母。(機構提供)

基督教香港信義會社會服務部的「天使護航」計劃,主要為天水圍及元朗區年輕懷孕少女及年輕父母提供支援,包括醫療服務轉介、個別及小組輔導、親職教育等,推行至今8年,共服務628名父母。如欲查詢,可電服務專線:5132 2155。

根據統計處數據,過去四年,本港每年有介乎5至6萬名嬰兒出生,2013年至2016年期間,共錄得2016名15至19歲少女生育,另有合共16,028名20至24歲少女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