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節】沙士時期孖仔早產 3個SEN兒子的媽媽:人總有長處

撰文:陳淑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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養兒一百歲,長憂九十九,相信懷胎十月媽媽們感受更深;在社會日益關注SEN學童學習情況、權益、所遇困難的同時,養育他們成長母親的感受是不足為外人所道,近日更有媽媽以「一個走投無路的自閉症患者媽媽」向特首林鄭月娥發公開信「訴苦」。後日(13日)就是母親節,《香港01》將連續報道不同SEN媽媽面對的辛酸。
眼前的佩儀,是林家長女,亦是文太,更是三名SEN(特殊學習需要)兒子的媽媽。2003年沙士肆虐期間大肚臨盆,是她當年新手上場的首個難關,一對孖仔早產,險些命喪黃泉「二缺一」的經歷,再次釀起風浪,接二連三發現兒子與其他小孩「不一樣」,是她未來永續不斷的挑戰。
讀寫障礙及發展遲緩是兒子的特殊標記,於本港教育制度中格格不入,背負着比常人多三倍的養育壓力,文太卻從不叫苦,亦不怨天由人,後日是母親節,她笑言三個兒子已是上天賜予的最佳禮物,「我願意花精神、花心血去陪佢哋,睇住佢哋健康快樂成長,我已經心滿意足。」

健康快樂成長,是文太對三個寶貝兒子的最大企盼。(受訪者提供圖片)

胎兒臍帶「跌出嚟」險失一子

大、細孖樂天、頌天,如今健康成長,在文太眼中,亦是得來不易。生於兵荒馬亂的沙士疫潮時期,醫護人手及病床告急,文太當年身懷六甲,卻因未屆預產期被拒收入院,「𠴱日腰好痛,老公又返夜,好唔安心,所以再打去醫院問。」

幾經辛苦終求得病床,豈料晚上旋即出現異樣,遂急召護士、醫生檢查,結果情況危急,需即時推至手術室,「原來係我個仔嘅臍帶跌緊出嚟,護士話如果我當時係屋企,又或者企喺度,其實已經有一個救唔返。」

兒子從鬼門關逃過一劫,令文太感嘆生命無常,「如果唔係一連串巧合,所有嘢都會唔同晒。」沙士期間,人人嚴陣以待,產房禁入、甚至連探病時間亦僅得匆匆5分鐘,文太更於產後發燒,兩個兒子亦因早產關係,需留醫深切治療,結果出院時一家再聚,那份難以割捨的親情不言而喻。

原來係我個仔嘅臍帶跌緊出嚟,護士話如果我當時係屋企,又或者企喺度,其實已經有一個救唔返。
文太憶述入院後突然發現胎兒有異常
文太讓大、細孖參加體育比賽,鍛鍊心志及身體。(受訪者提供圖片)

不過,生育照顧的辛酸,也敵不過教養之苦。孖仔確認有特殊學習需要(SEN)及讀寫障礙,已註定學習之路較常人迂迴曲折。他們的世界中,文字盡是陌生的符號,部首左右不分、混淆詞語配搭、難辨字詞是經典特徵,文太洞悉兩個兒子出現異樣,亦是由此開始,「明明識『車站』兩個字,但轉少少變成『汽車』就唔識。」

大腦天性的缺損,結果小兄弟每次默書、測驗前夕,擦膠碎總是滿地,但即使反覆背誦也難逃低分命運,但文太並不強求,「其他家長80、90分都唔滿意,但自己每次見到佢哋有少少進步,我已經好開心。」

其他家長80、90分都唔滿意,但自己每次見到佢哋有少少進步,我已經好開心。
文太的孖仔因有讀寫障礙,成績較追不上,但她不求「分」

孖仔小四被要求留班 細孖逢考測必發燒

成績單見真章,卻沒記錄文太與孩子們背後所付心血,「其他小朋友可能用3個鐘就溫得晒,佢哋每次要花多幾倍時間」,苦苦練成「拆字」、「認字」基礎,卻又再迎來另一難關,大細孖於小學4年級時,被校方勸喻留級重讀,重擊自信,而向來較哥哥內儉的細孖頌天,更出現焦慮情況,每逢測驗、考試例必發燒,「我同佢哋講唔緊要,讀書讀成點都好,都總有其他長處。」

文太一家五口的英文名第一個字母,剛好組成L O V E S。(受訪者提供圖片)

孖仔籃球小將奪學界金牌

在本港的填鴨式教育制度,文太深明兒子在體制內必定遭遇無限挫敗,她遂以讚賞化解兒子自卑,不過亦有苦惱時。「鼓勵得多,依家佢哋都唔係幾受呢一套。」她無奈地笑說。

執筆寫字不好,但天生我才必有用,一對孖仔卻是籃球小將,他們今年15歲,於主流直資中學讀書,更是校隊成員,取過學界金牌,是文太最欣慰的事,「佢哋第日考文憑試拎唔到幾多粒星都唔緊要,只係想佢哋知,呢個社會仲有好多條路。」

細仔送上一吻,令文太覺得一切辛酸皆值得。(陳淑霞攝)

「如果細佬又有讀寫障礙,咁你會點啊?」文太於40歲時再度懷孕,而兒子的這個提問令她忘懷,仍讓她見盡兩兒不安,她以單眼皮、雙眼皮為例解釋,「讀寫障礙唔係啲咩大事,就好似你係單、我係雙眼皮咁,每個人身體結構唔同。」文太爸爸早年重病一場,兄妹間互相扶持,令作為大家姐的她感動不已,「所以最終決定生埋細仔,希望第日佢哋大家有個伴,延續兄弟情。」

文太洋名是Emily、丈夫則叫Lawerence,他們更巧取心思,分別將兒子命名為Silas、Oscar及Vanko,湊成「L.O.V.E.S」,肉麻的背後,文太希望讓兒子們感受到有愛勝於一切,「想話畀佢哋知,屋企永遠係佢哋避風塘。」

想話畀佢哋知,屋企永遠係佢哋避風塘。
文太解釋一家五口的英文名第一個字母,剛好組成L O V E S

幼子天生發展遲緩​

幼子承天今年5歲,為文太一家再添歡笑聲。他沒兩個哥哥的讀寫障礙問題,卻於身體動作發展上落後人前。9至10個月大時未懂轉身,「去到1歲都未識企穩,唔識行路」,結果被醫生確診為天生發展遲緩,別的家長可能早已捱不住,文太卻挺看得開,沒怨天尤人,不過眼見兒子運用肌肉舉步維艱,她有所感悟,「原來小朋友跳跳紮,都唔係必然!」。

承天目前正於協康會特殊幼兒中心上學,校內特設體能治療訓練,文太亦經常抽空陪伴。記者問文太同時要照顧三名SEN兒子,可辛苦嗎?樂天的文太搖搖頭:「佢哋三個仲辛苦過我啦。」

今年母親節,文太一家將按傳統參加家族聚餐,「最大願望都係希望一家人整整齊齊,同埋都想話畀佢哋聽,無困難係解決唔到,我哋會陪佢走過。」

文太陪同患有發展遲緩的承天於校內進行治療,眼見兒子有所進步,她甚是感恩。(陳淑霞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