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時裝再起】從利時說到希雲街，本土時尚15年來建立了什麼？
攝影：黃寶瑩
早前提過，在銅鑼灣希雲街Wagamama Playground店內正舉行一場有關本地時裝的pop-up event。這天來訪，店主Kee（姬）和Mike已清空了大部分店面空間，置入了連同自己品牌在內的10個時裝品牌設計；彷彿許久已沒有見過如此陣容的「香港時尚」，一如當年走進利時（商場）的日子。
利時與希雲街，彷彿貫穿了香港時裝的兩個時代、兩種狀態；而Wagamama Playground（下稱Wagamama）都一一經歷過了。如今的希雲街，短短的小街之內，有一半是新式食店、兩年前才落成的新樓盤「曦巒」，街尾則接連開了3間時尚小店：最先來到的是複合式時尚店Still House，然後是Wagamama，還有Handsome Factory Barbershop。這裏有一種別處沒有的氛圍，一來都是獨立小店，而他們來到的原因，不外乎是「想經營一間自己心目中的理想店舖」。所以每間店都很努力去展現自身的特色，或信念；走在這裏，不難看到一種原創的在地風格。這點，跟當年的利時的確很相似。
Wagamama在2003年進駐利時，也是受到那裏的氣氛吸引。「當年行利時，是一件很chill的事。」Kee說。若然沒有經歷過那個年代的年輕人也許不理解，一個商場內盡是獨立小店，而且絕大多數都是本地品牌，並成為大眾眼中「有型」與「流行」的指標。「我覺得本地品牌都有流行與不流行的時候，不純粹就個別品牌而論，而是整個大氣候裏，本地品牌對大眾的吸引度。十多年前，本地時裝的確曾經非常流行。」最初是姐姐看好本地時裝市場，租了利時一個舖位，後來Kee在2003年接手，本來亳無時裝經驗的她，憑着藝術背景，自己設計了幾件衫，再飛了一轉泰國、一轉日本買貨，店就開了。三個月回本。「當時真的很容易。」多大口氣。「不是，因為當年租金便宜，人工也便宜，最重要，是客人又很支持本地時裝……」
支持，其實是出於一份尊重和信任。Kee說：「利時可以興旺，因為許多人相信穿着本地品牌是與別不同，甚至比穿着大品牌更有型。當年的客人還會有一份心，覺得要支持自己人。」「我記得Ruby Lee當時在利時剛起家，還親自替我試褲。」突然旁邊一位客人插話，這一幕還讓她記到今天。不止客人，就連業主也有一份重視，Kee續說：「當時有一位業主買下四樓多個鋪位，堅持只租給本地設計師，令你感覺到做香港設計師是一件值得驕傲的事。」除了後來轉戰海外市場的Ruby Lee，開了多家門店的SPY也是在這樣的環境下起家。無疑，那是香港時裝的一個黃金時代。
但之後的大家都應該知道了。Kee說：「出現第一個大打擊是fast fashion，然後是淘寶、韓國時裝湧現，本地品牌愈來愈消沉。客人開始覺得，廉價的選擇有fast fashion，願意花多點錢的不如買大品牌，減價時買或者都比本地品牌便宜。」「人們習慣將生活拍照放上網，也加速了一件衣服的死亡。」Mike不禁說，人們追求新鮮感大抵無可厚非，但也愈來愈少人願意用心去了解時裝，了解一個本地品牌的故事，更遑說切實地掏腰包支持。「我們做了15年算很勁！你說有多少本地品牌可以像我們sustain這麼久？」Kee打趣說。
事實上，本地市場萎縮、租金飆升、網絡發展，種種因素不止擊沉了許多舊有品牌，更大幅改變了新一代時裝品牌的營運方式。「像這9個品牌，他們不是人人有鋪，但可以以網上作為基地，或一開始就擺trade show進攻外地市場，或不停開拓寄賣點，不像我們以前一來就要有實體店。」對於新晉品牌來說，放眼海外市場似乎已是必然的考慮。「Aim high是好事，不過意味着他們需要承受的競爭亦更大。」Kee說：「他們需要依賴fashion week、trade show及展示會等去吸納海外買家或批發商，不過這也不容易。以日本為例，日本人本土意識很強，他們都會優先考慮本地品牌；歐洲的競爭非常大，也不容易在短時間內穩住陣腳，所以很多品牌最初都只能夠進入中國市場，卻苦於價錢不夠別人平。」說到底，一個地方的時裝業要興盛，又怎能單靠海外市場。所以Wagamama歇力維持着利時與希雲街兩間門店，只因相信：「都是經驗過利時年代的熟客一直支持，才能走到今天。」而現在，他們就要努力培養年輕一代的客人去認識「本地時裝」。
也多得他們辨了這個Pop-up store，很多無意闖進的客人都很意外，香港時裝已不再停留於昨日的想像。事實上，每個品牌都各有成績：「DEMO.被Harvey Nichols引入；Kenax Leung已開了獨立門店；Necro Poon成立了一年多，但已在D-mop有售；KENSON今年推出第一季，立即就被head hunter公司看到，邀請他到東京原宿Laforet商場擺pop-up，聽說還賣得很好成績……」作為設計師，Kee切實地欣賞這些品牌。「像Phenotypsetter，細看你會發現每一件設計都有心思。恤衫面的造工太複雜，連工廠都不肯接，設計師寧願辛苦點自己回來逐件加工。還有Kenax Leung的西裝，這些破口位全部都有縫邊，驟眼雖然簡單，但那天客人一穿上身，原來十分好看。」
對於這些本土品牌來說，辦一場活動都意義甚大。「始終在香港，這樣的空間實在不多。」今日的希雲街，縱然短小，卻也提供了一個場所，讓香港時裝走近大眾。早前，街上多間小店聯同Fashionally.com辦了一場「襯墟」活動，希望發揮一點團結的力量，叫人看看有點不一樣的香港時尚。「但願三幾年後，這裏不會變成下一條星街。」Kee說。
WAGAMAMA PLAYGROUND
地址：銅鑼灣希雲街29號地下
FASHIONALLY.com x WAGAMAMA PLAYGROUND Pop-up Store期間限定店
日期：6月8日（星期四）至6月21日（星期三）
營業時間：星期一至日；3pm至10p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