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fe is Strange(上):平行世界與蝴蝶效應

撰文:GEME編輯團隊
出版:更新:

作者:黑色休謨

如果一天你突然得到了時光倒流的能力,你會用來做什麼呢?買六合彩?向你錯過的人講「愛你一萬年」?看似陳腔濫調,但《Life is Strange》(下稱《LiS》) 給我們的,是一次實在的時間倒流體驗。

(封面圖片:《Life is Strange》宣傳圖片)

一切從美國西岸小鎮一所私立學校的一門無聊的攝影課開始。女主角 Max 下課後上廁所,意外目擊一個藍髮少女跟一名男生在口角、糾纏,混亂間男生錯手槍殺了女生,此時 Max的時間倒帶能力突然覺醒,她發現自己回到剛才的課堂上,於是立即趕到廁所去。因為早有預備,成功從槍口下救出那個女生。就這樣,命運的齒輪開始轉動了。

【警告:以下內容含遊戲劇透,強烈建議讀者先完成《LiS》遊戲後再閱讀】

藍髮少女就是 Max 多年不見的兒時好友 Chloe,《LiS》講述的是她倆於五天之內在 Arcadia Bay 的故事。她們一起懷緬從前年少輕狂的時光,一邊把玩 Max 的倒帶能力,一邊用這種能力偵查失踪少女 Rachel 的下落,最後識破一切背後都是攝影老師 Mark Jefferson 的陰謀。

由燈光、鏡頭帶出小城大事的氛圍 (遊戲畫面)

同時她們發覺小鎮 Arcadia Bay 出現愈發奇異的自然現象,最終甚至出現席捲全鎮的巨大龍捲風。最後她們兩個都懂了,一旦 Max 在第一天使用倒帶能力救回 Chloe 的命,第五天就會有巨大龍捲風襲擊 Arcadia Bay,兩者是無法改變的因果關係。因此,Max 面對兩難的選擇:犧牲 Chloe 抑或犧性整個鎮的人。玩家你選了哪邊呢?

《LiS》將三套科學及哲學理論巧妙結合,分別是蝴蝶效應、平行世界與電車難題,今集先談談前兩者。

突然來襲的巨大龍捲風,足以令整個 Arcadia Bay 生靈塗炭 (遊戲畫面)

倒帶能力遇上了時間悖論

Max 發動倒帶能力時的感覺像在看 YouTube,玩家可以隨意控制時間線,回到過去,而遊戲也確實稱Max這種能力為 rewind (倒帶)。但我認為她的真正能力是在平行世界之間跳躍。

為什麼這麼說?這裡涉及時間悖論的問題,我們以著名的祖父悖論 (the grandfather paradox) 為例:

假如你可以回到過去,在自己父親出生前把自己的祖父殺死,你便製造了一個一個矛盾的情況:你回到過去殺死你年輕的祖父,你祖父死了就不會有你的父親,沒有你的父親就不會有你,那麼是誰殺死你祖父呢? 反過來也可以質疑:你的存在表示你的祖父沒有死,那你殺死的祖父是誰?

鴨爸爸警告回到過去的鴨兒子,殺他前要想清楚 (漫畫家:Mark Heath)

對這悖論的解決方法之一,是將「你回到過去殺死祖父的世界」視為另一個世界。首先你來自「祖父沒死的世界」,在你回到過去殺死你祖父後,你身處的是「你祖父死了的另一個世界」,兩個世界就如並行的兩條平行線,這就是平行世界理論。

Max 以為救了 Chloe 的生父她就跟家人能團圓在一起,不料⋯⋯ (遊戲畫面)

《LiS》之中亦有時間悖論。在 EP3 裡,Max 擁有了新的能力,能夠進入自己之前拍攝的照片裡面的時空,換句話說, Max 能回到更遙遠的過去,改變自己能力甦醒前發生的事情。在其中一段情節裡,Max 阻止了 Chloe 的生父 William 發生致命車禍,活下來的 William 送了一輛車給 Chloe,Chloe 這次沒有在廁所遇險,卻因為撞車而半身不遂,最後慢性死亡,逼得 Max 最終放棄拯救 William。很明顯,假如 Max 的能力是回到同一個世界的過去,那麼 Chloe 沒有在廁所遇險,Max 的能力也因此不會甦醒,更遑論繼續保有能力。這裏就有明顯的時間悖論了。

因此,若要避免時間悖論,我們就要承認使用倒帶能力與進入照片時空的 Max,所經歷的不可能是同一條時間線、同一個世界,我們只能以平行世界來解釋 Max 的處境。

每次時空跳躍,都是一次拋棄

Max 的能力不是「改變事實」,更貼切的說法,應該是「在眾多事實之間跳躍」。Max 沒法改變固定的單個時空之內的任何事,她能做的,是在不同的平行世界之間跳躍,在另一個世界嘗試沒有試過的行動,看看有什麼後果。Max 使用能力,其實是在切換自己的主體意識,降落在不同相片中的時空處境。在她拋棄了的世界之中,生者仍然生,死者仍然是死的。Max選擇的,是她想要面對哪一個事實,想要置身在哪一個世界。

Max 帶著18歲的意識回到童年,告訴 Chloe 永遠不會離棄她 (遊戲畫面)

這個觀點在遊戲中也能找得到佐證。

首先,Max 的主觀時間是單一方向地向前的,她在倒帶後仍然會保留著原來的記憶; 每次倒帶後也會留在原地,而不會連身處位置一併還原。

其次,在遊戲尾段,玩家會在 Two Whales Diner 餐廳遇到另一個 Max,當玩家控制的 Max 驚愕地問她是誰,她回答「我是你拋棄的所有 Max 的其中一個」(I’m one of the many Maxes you’ve left behind)。這個場景雖然可能是Max的幻覺,但也暗示了 Max 可能從來不是同一個 Max,而是無數的 Maxes。她每使用一次倒帶能力,都會拋棄一個自己,拋棄一個世界。

另一個 Max 口中這段尖酸刻薄的話,彷彿也是對玩家說的 (遊戲畫面)

折去蝴蝶的雙翼

遊戲中亦多次借各種場景提及混沌理論。混沌理論或者對於我們來說過於專業了,但大家應該接觸過當中的蝴蝶效應理論:「一隻蝴蝶在巴西輕拍翅膀,可以導致一個月後德克薩斯州的一場龍捲風。」它的意思其實是:起初的情況只要有少許變動,後果就可能有極大的改變,即是說,後果對於起初情況非常敏感。

Chloe,可憐的靛藍蝴蝶 (遊戲畫面)

《LiS》一再提到混沌理論,其實是想帶來更深層次的討論:混亂現象背後始終有著秩序,只是乍看之下找不到,我們因此判斷它為無序的混沌。Arcadia Bay 五天之間發生的秋天降雪、鳥類集體死亡、鯨魚擱淺和雙月掛天,全都是科學無法解釋的結果。幾經險阻,Max 與 Chloe 最後卻發現,世界原來有秩序,那秩序是衝著 Chloe 而來,Chloe 的命運是她必須要死,若她不死,世界就會出現異象。Chloe 就是那隻藍色蝴蝶,因為Max要救她,所以才導致毁滅 Arcadia Bay 的巨型龍捲風出現。只是這一次蝴蝶不在巴西,她就在 Max 眼前。

這張圖表相信可以充分表現出《LiS》世界對 Chloe 的惡意了

Max 和 Chloe 一起在《LiS》裡渡過五天的時光,其實都是借來的時間,除非她們肯付上 Arcadia Bay 全鎮性命,否則那些時光根本不屬於她們,遲早要歸還。在玩家控制 Max 作出最終的選擇之前,Chloe 亦已接受了自己作為蝴蝶的宿命:如果蝴蝶拍翼會引發龍捲風,那唯有在拍翼之前捏死牠。

命運真的能選擇嗎?

很多玩家被《LiS》的結局感動,但也有玩家對於只能在兩個極端結局裡二選一感到不滿,甚至令他們想起左右為難的「電車難題」。《LiS》如何運用「電車難題」?遊戲容許玩家作出選擇,會使遊戲與其他媒體產生甚麼不同?我們留待〈Life is Strange (下):如果命運真的不能選擇〉再作討論。

遊戲名稱: Life is Strange
開發商 : DONTNOD Entertainment, Feral Interactive (Mac), Feral Interactive (Linux)
發行商 : Square Enix, Feral Interactive (Mac), Feral Interactive (Linux)
推出日期: 2015年1月30日 (Episode 1)
平台  : PlayStation 4 / PlayStation 3 / Xbox One / Xbox 360 / Windows / Mac OS / Linu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