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稿】泛民積錯難返 非建制衰落只是時間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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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軸心

經歷過多變的2017,新的一年到臨。今年除了即將到臨的3.11立法會補選外,也可以預期北京會進一步收緊對港管治。然而目前整個非建制派,無論是精神面貌抑或是實力方面,都顯示出極度的貧弱。在立法會修改議規和高鐵一地兩檢兩大爭議事件中,非建制派不但無力還擊,就連引導民意向政府施壓都做不到。

究其原因,是因為泛民主派作為非建制派內的龍頭,面對步步進迫的政府和建制陣營,非但沒能祭出有效的手段作為應對,自身更無法調和與本土派之間的矛盾,導致論述空間嚴重萎縮,而且再無能力去號召動員群眾支持。今次補選,未必會見到非建制陣營呈現敗象,但由於泛民已積錯難返,也絲毫看不出他們未來有任何改善的跡象,非建制派未來守不住選票的多數,以至整個派系的衰落,只是時間問題。今篇會主力回顧泛民面對的困境。

在立法會修改議規和高鐵一地兩檢兩大爭議事件中,非建制派不但無力還擊,就連引導民意向政府施壓都做不到。(資料圖片)

失「主流民意」金牌 泛民今不如昔

由於制度使然,民主派就算在得票上佔多數,也只能成為議會內的少數派,基本上無法藉議會阻擋政府的議案通過。但環顧97以來,民主派在多次爭議的議題上,起碼都與主流民意站在同一邊,成為與政府談判的最佳籌碼,以至最後得到不俗的結果。例如2003年的反23條立法,泛民乘著沙士一役過後經濟低迷,號召50萬人參與七一遊行,重挫時任特首董建華威信,當時港大民研調查結果指,反對立23條者達五成半;2012年的反國民教育科一役,泛民主派與牽頭的學生組織學民思潮站在同一陣線,當時認為應擱置課程者也一直過半,最高峰時超過六成,後來也成功迫使政府撤回。

然而時移世易,輿論陣地已正在向建制傾斜。早前全國人大通過高鐵一地兩檢合作安排之後。泛民認為一地兩檢安排欠法理依據,是破壞一國兩制,但反應普遍冷淡;就在不足一個月前,泛民反對建制派修改立法會議事規則,認為此舉「閹割立會」,留守抗爭,最後結果同是失敗收場,到立法會聲援者寥寥無幾。

民調同樣顯示這個傾向。去年8月的港大民研調查指出,支持一地兩檢者達53%,反對的只有34%。中大香港亞太研究所上月公布的民調也指,有五成市民反對在立法會拉布,支持者僅有14%,另有一半人支持修改議事規則,反對者只有30%左右。

泛民反對建制派修改立法會議事規則,認為此舉「閹割立會」,留守抗爭,最後結果同是失敗收場,到立法會聲援者寥寥無幾。(資料圖片)

建制不再「捱打」 操控輿論漸趨成熟

在曾蔭權時代,政府和建制派在輿論戰場的一貫作風,就是輸少當贏,以不變應萬變,負面新聞不能持續發酵便可,如果遇到太大爭議就作罷讓步。例如2008年曾蔭權宣讀施政報告時,宣布擬將生果金由每月$625或$705,劃一調升至$1,000,但引入資產審查機制,引起議員不滿,其中黃毓民更向檯前投擲香蕉以示不滿,最後曾蔭權擱置資產審查的建議;2011年財政預算案原先建議注資市民強積金戶口,但被指遠水不能救近火,白花金錢,最後政府在民意反彈之下宣布直接派錢。

但自梁振英主政後,相關作風大幅扭轉,變為主動發動鬥爭,搶佔輿論陣地。親建制民間組織自2012年冒起,以「群眾鬥群眾」方式活動,動員能力不容小覷(先不論這些人背景如何及是否真心)。其成員也屢次發表親北京的爭議言論,例如愛港之聲高達斌公然聲稱六四事件中天安門廣場「沒有死人」。姑勿論這些言論是否恰當,但此舉客觀效果就是通過不斷「make noise」,建立反方向的論述抗衡民主派,緩衝了對政府的質疑聲音。除了反國教一役因為爭議實在過大而擱置外,基本上不見該屆政府有何重要讓步。

尤有甚者,社交網在現代政治上扮演重要角色,甚至被指影響前年美國大選的結果。建制派也深明這點,近年大舉進駐社交網,更會在適當時候「發功」,打擊民主派的威信。例如去年4月,民主黨主席胡志偉提出極具爭議的「大和解」,建議特首運用權力特赦佔領行動參與者以及涉及傷人的警務人員,獲公民黨黨魁楊岳橋認同,引起跨黨派的批評,兩人其後承認說法有誤。民建聯隨即在fb發帖「抽水」,諷刺兩人身為黨領袖都「代表唔到個黨」。

(民建聯 DAB Facebook圖片)

非建制碎片化 泛民孤掌難鳴

其二,也是最致命的一點,泛民無法與新生的其他民主派「有機結合」,導致光譜愈收愈窄。在2010年的五區總辭以至政改通過前後,傳統泛民(包含傳統左翼、支聯會等等)已陷入一個頗為尷尬的境地。一方面他們嘗試與政府協商談判,但另一方面他們自身又排拒甚至阻止較為激烈的抗爭方式,最後爭取不到任何政治籌碼作談判之用,除了投入選舉外,交不出任何爭取民主的實際方式,只會「十年如一日」的遊行。即使是當日參與過總辭的公民黨,也卡在同一個位置上。

這些從民主派之中新生的一翼(初時以社民連、人民力量為首,後來再整合為「本土派」)由於不滿泛民「和理非非」的抗爭手段,對傳統路線加以質疑。這些「新生翼」整體以年輕人為主,在很多核心理念上都和傳統泛民有異。例如泛民反對激烈抗爭,認為和平就是最大的武器,新生翼認為這太過迂腐守舊;泛民視議席為主要(甚至是最終)目標,新生翼認為議席是用來支援抗爭的「資源」;即使是最基本的意識形態,泛民「先天」左傾主張大中華意識、大愛包容,新生翼較多主張香港本土優先、中港區隔。

正因為這種核心的分歧未除,近年可以經常見到泛民與新生翼互相攻擊、指摘的例子。例如2014年的雨傘運動,泛民在早期就不斷呼籲示威者退場,甚至有個別支持者揚言「邊個衝就係鬼(內奸)」,由泛民、雙學大台主導的金鐘,與民間自發佔領的旺角也如同兩個世界;2015年的反水貨客行動,泛民事後公開譴責暴力行為,引起本土派的強烈反彈。

2014年的雨傘運動,泛民在早期就不斷呼籲示威者退場,甚至有個別支持者揚言「邊個衝就係鬼(內奸)」。(資料圖片)

本身在政治上,不同光譜的抗爭者各司其職,互相補位是常見之事。只不過香港的泛民與本土派,卻是水火不容,心病極重。要知道的是,非建制支持者不論泛民、本土還是自決派,其實都是來自同一個市場。以2016年立法會選舉得票為例,非建制派的得票為55%左右,但當中有約19%為本土派或自決派所得。

兩派之中,自決派3名當選者羅冠聰、劉小麗和朱凱廸與泛民關係較佳,有合作空間,但群眾基礎實際上與泛民高度重疊。青年新政與熱普城聯盟則與泛民關係差劣,若去除青政與熱普城的得票,非建制的得票實際只有4成多,與建制派相差無幾。

結果,本土派因應前年的宣誓風波、DQ事件,派系被打殘,但政治勢力衰落,實質的支持者仍在。這群人本身就對泛民的路線極為質疑,以至於他們看見泛民在雨傘運動、歷次抗爭之中的表現,反感程度有增無減,甚至會認為泛民才是問題的根源所在,要他們在選舉中「含淚」投泛民一票,如同妄想。

在近日的修改議規一役,泛民「輸到貼地」之際,在社交網上亦有不少本土派支持者抱持幸災樂禍的觀望態度,拒絕聲援。他們的理據主要是:一、當日是泛民自己趕走前線的抗爭者,到自己成為受害者時就怪責別人不來聲援;二、釋法DQ議員事件中,泛民沒有盡力為本土派發聲,甚至縱容個別支持者嘲笑游、梁二人犯錯、累街坊,只顧爭奪補選席位,因此修改議規一役大敗是咎由自取。

泛民失去輿論優勢 將一無所有

總之,泛民自97後在制度上處於弱勢,必須依靠民情輿論制衡政府,「六四黃金比例」在初期確實發揮一定作用,但這種民意優勢因應本土派的產生而轉趨不穩。泛民面對新的政治形勢,未有選擇擴大光譜正視他們,而是將這群人邊緣化。同一時間建制方面對輿論的操盤能力日增,內外交困、此消彼長之下,連帶整個非建制陣營在輿論戰場上也一敗塗地。修改議規與一地兩檢的敗仗,恐怕只是個開始而已。

誠然,選舉投票和走上街頭抗爭、輿論戰的性質不同。泛民如今仍然坐擁不少鐵票,加之與自決派關係不俗,為數不少的非建制支持者仍然甘願「含淚」支持,故此在3.11補選暫時仍未算有太大危機。不過隨著時間推移,泛民與新一代愈走愈遠,支持者日漸流失,連選票上的優勢都失去,只是遲與早的分別。

有關泛民在處理本土派上如何失策,筆者在下篇會再詳細闡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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