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朗普加關稅 香港要見不賢
上星期六(2月1日),華人社會仍在農曆新年的節日氣歡之中,美國總統特朗普宣布引用《國際緊急經濟權力法》(IEEPA),對來自加拿大和墨西哥的進口貨品加徵25%的關稅,來自中國的貨品加徵10%,美國東岸時間2月4日凌晨生效。
特朗普這次繞過《1974年貿易法》的「特別301條款」,省卻長達幾個月的調查及諮詢程序。其歸咎於墨西哥和加拿大邊境非法移民問題,又藉詞中國未能阻止芬太尼流入美國,聲稱「此關稅將一直有效,直到毒品(尤其是芬太尼)和所有非法移民停止入侵美國為止」。惟真正原因明顯在於貿易逆差,白宮聲明提及「貿易佔加拿大GDP的67%、墨西哥GDP的73%、中國GDP的37%,但僅佔美國GDP的24%。然而,2023年美國商品貿易逆差是世界上最大的,超過1萬億美元。」
先不說芬太尼和非法移民問題不成所謂緊急狀態,關稅也不是直接針對芬太尼,特朗普引用《國際緊急經濟權力法》的法理基礎成疑。面對貿易戰再起,加拿大總理杜魯多隨即宣布將向1550億加元的美國進口貨品加徵25%關稅,包括美國酒類和果汁等。中國商務部表示將向世界貿易組織提訴,並會採取相應反制措施。由於不少國內貨品經香港轉口,商務及經濟發展局局長丘應樺指出本港作為轉口港亦將受關稅波及,要加大與美國以外的經濟體合作。
經過上次四年任期,特朗普重返白宮後再次祭出關稅大棒,一切可謂預期之內。或許加關稅只是其一貫伎倆,為美國在與加拿大、墨西哥以至中國的貿易談判中增加籌碼,但從市場的反應以及對息口的預期可見,加徵關稅後美國人的生活成本難免上漲,據估計每個家庭每年要多付830美元(6500港元)支出。通脹會否重臨始終是美國縈繞不散的最大隱憂,無怪乎《華爾街日報》認為特朗普如果與加拿大不撤回關稅,這將成為史上最愚蠢的貿易戰之一。
DeepSeek說穿的發展問題
明知美國通脹仍然接近3%也要加徵關稅,特朗普對貿易逆差的焦慮是明顯的。美國每年從加拿大、墨西哥和中國進口貨品價值逾1.3萬億美元,佔總數大約四成,但出口到這三地僅8千多億。其中美國的原油依賴加拿大,汽車及零件多從從墨西哥進口,進口的電話及電腦不少來自中國。拜登任內推出《降低通脹法案》和《晶片與科學法案》,透過政府補貼來鼓勵半導體生產等科技升級和回流。但比起由公帑支付,特朗普更傾向於由市場「埋單」,甚至以為庫房可以從關稅中有所進賬。
拜登和特朗普一個用蘿蔔而另一個出大棒,同樣希望解決美國貿易逆差、工廠外移、經濟空心化的問題,惟兩者各有代價。歸根結柢,市場的選擇都是向成本看。如果在美國設廠有利可圖,輝達和台積電就不用猶豫。如果買比亞迪能夠省一半價錢,為何消費者要付多一倍?560萬美元能夠研發DeepSeek,誰還會願意花八億美元?沒有比這個更好的例子說明生產效率的重要,透視鮑爾莫成本病的核心。結果美國的製造業佔經濟活動只得一成,中國的製造業佔GDP接近三成,謹遵李光耀教誨的新加坡高端製造業依然佔其經濟超過兩成。
香港不能像特朗普般「加關稅」
比起提升生產效率,蘿蔔和大棒都簡單得多,而大多數人總是取易捨難。香港人愛北上而不留港消費,政府就大灑金錢辦盛事、日夜繽紛。當庫房空虛,蘿蔔再也拿不出幾根,就轉求大棒,據說有前高官也認為開徵離境稅是個辦法。他們從不反問為何四粒燒賣索價廿元,還有人以為一味推高樓價就是經濟復甦,香港就可以百業興旺。
「新質生產力」作為政治口號唸了幾個月之後,現在不知道體現了在哪樣政策。經濟結構轉型和公共財政改革太過複雜,於是由官員、所謂專家到傳媒都一頭栽進削減乘車優惠的偽命題之中,甚至有人主張開徵消費稅。而最諷刺的是他們另邊廂卻忽然清醒,批評特朗普加徵關稅損人不利己,對解決美國經濟結構問題毫無幫助。如果見不賢而內自省,我們應該看到香港多年來也只是像特朗普那樣加關稅,只是蘿蔔味道不同,大棒顏色有異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