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raay Lai:大自然中的身體

撰文:方太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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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相信這個世界好似佛教說的,所有眼見到一切都是假,影像不過是世界的其中一個片段,不過是在一個虛假的世界裡去攝下暫時出現的東西。」關於攝影,Rraay Lai如是說。

撰文:方太初

「我相信這個世界好似佛教說的,所有眼見到一切都是假,影像不過是世界的其中一個片段,不過是在一個虛假的世界裡去攝下暫時出現的東西。」關於攝影,Rraay Lai如是說。

有些禪意,又有些難以理解。與其聽一個攝影師說話,不如看他的作品。Rraay Lai的自選照片,拍的全是回到毫無裝飾的大自然中的女性。Rraay說打從一開始就喜歡拍人,喜歡看到人不同的特徵,還有時間在她們臉上留下的痕跡,「拍攝的時候我會很專注拍攝的對象,仔細去觀察,平日當然沒有那麼仔細去看人。」

Rraay拍下清湯掛面、妝容乾凈的女子。Rraay說這些都是女性的natural beauty,因為他想拍下她們最真實的肖像照,累積下來就是他對當下時代關於「美麗」的回應,他相信每張臉孔本就擁有最獨特的氣質,而現在卻有太多過度修飾的臉孔。

Rraay這批照片裡,卻又相映成趣的有兩種女性的形象。要麼半身肖像,望着鏡頭,直望、側望、誘惑地望,眉梢眼角都清清晰晰。卻有另一類,是人處於環境中留下的痕跡,真的只是一點點的痕跡——綠水清天,山野沙林,女體在大自然中渺少得幾乎不為人所見。

比如說女子躺睡溪澗石堆上,綠樹包圍潺石舖墊,她該是怡然自得的吧,甚或不應該望向攝影師這一方,因為如此之境,除了靜謐與那遠遠的女體,確實不應有攝影師視線的存在。

很早以前,Roland Barthes就談過古典畫中的女性目光總如像回應着畫外觀看/偷竊她的男性,無論是藉着手上的鏡還是猶抱琵琶半遮面。但在廣闊環境裡小小女身——或在林間起步前行的女子,或山路遙遠盡頭站立的人,還有一個倚着長得斜斜樹身的白裙女子,朦朧看去,她們似乎都朝着攝影師的方向望來,但誰知呢?或許只是剛好,攝影師與女子都在那空間中相遇。

難怪Rraay Lai這樣說:「行山登高的人,看到美麗的風景會覺得人類渺少,所以把這個感覺拍下來,其實大家都只是大自然中的微塵,我以此提醒自己何處惹塵埃呢。」

如此矛盾的說法。拍攝大自然因而得知此身渺小,但當人可以拿着相機去拍攝自然、去創造自己的美學,何嘗不是突破了自身的界限?

因為手持相機,Rraay對世界更加警覺,隨時怕錯失眼前的畫面——因為攝影他的世界永遠新鮮,比如因為潮退在常去的沙灘偶遇一大片青苔。他說人渺如塵,攝影卻早為每場偶遇作了記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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