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似神秘的伊朗最高精神領袖 哈梅內伊指揮棒偶有失靈卻主宰大局

撰文:陳奕謙
出版:更新:

「教長說:為什麼你認為沒有人適合呢?哈梅內伊。」因為這一句話,哈梅內伊(Ali Khamenei)在1989年成為了伊朗最高精神領袖,地位超然於總統之上。他可以決定誰人能夠參選總統,甚至左右選情。

在拉夫桑賈尼(左)的支持下,哈梅內伊在1989年成為了伊朗最高精神領袖。(Getty Images)

「教長說:為什麼你認為沒有人適合呢?哈梅內伊。」拉夫桑賈尼(Akbar Hashemi Rafsanjani)如此作證。

那時是1989年6月4日,伊朗最高精神領袖霍梅尼(Ruhollah Khomeini)在前一天去世了,專家會議80多人正在緊急討論由誰來接任。席上的拉夫桑賈尼憶述霍梅尼這一句話,希望說服在座眾人老當家早有屬意人選。

大部份人都這樣相信,投了一票給哈梅內伊,新一任最高精神領袖由是誕生。他都未必想過自己有這一天成為國家的最高精神領袖。

哈梅內伊(畫中左)跟隨已故宗教領袖霍梅尼(畫中右)起革命,二人的肖像在伊朗到處可見。(Getty Images)

  研習伊斯蘭教法 跟隨霍梅尼起革命

1939年歐洲炮火連天之時,哈梅內伊在伊朗的馬什哈德(Mashhad)出生。雖然馬什哈德距離首都很遠,在德黑蘭以東近1000公里,但那是伊朗第二大城市。早在9世紀,伊斯蘭教什葉派一名領袖在此遇難葬身,馬什哈德後來成為了他們的聖城,不少人前來朝覲。也因為受了虔誠的爸爸影響,哈梅內伊熱衷於伊斯蘭思想和教法,學有所成後在大學和神學院教書。

但到了1960年代,伊朗國王在社會和政治上都去伊斯蘭化,想走世俗化、西化的道路。哈梅內伊看不過眼,跟隨了宗教領袖霍梅尼起來反抗,更加多次被捕入獄。直到1978年,他們號召廣大民眾起革命,翌年拉倒巴列維政權,建立了伊朗伊斯蘭共和國。

他們不想伊朗再「走偏」,憲法於是列明國家必須要依從伊斯蘭規範,實行政教合一。總統雖是政府領導人,但在其之上還有一個最高精神領袖(Supreme Leader)。霍梅尼身為宗教領袖,自然成為最高精神領袖,是伊朗真正元首。雖然憲法沒有列明職權,但在外交、軍事、司法等重要範疇上,霍梅尼看得特別緊。

哈梅內伊成為了最高精神領袖接近20年,開始有人估計他在物色接班人。(路透社)

至於追隨了霍梅尼十多年的哈梅內伊,在兩年之後獲選為國家總統。在教內他同時是一名阿亞圖拉(Ayatollah)。伊斯蘭教什葉派之中,最高等的神職人員分三級,霍加特伊斯蘭(Hojatoleslam)最低,現任總統魯哈尼(Hassan Rouhani)就是這級;阿亞圖拉(Ayatollah)高一級,大阿亞圖拉(Grand Ayatollah)最高,即霍梅尼那級。

  任總統兩屆 成霍梅尼接班人

哈梅內伊任總統八年,貫徹打壓親美自由思想,深得霍梅尼信任,亦讓他有份領導革命衛隊與伊拉克打仗。原本要做最高精神領袖,根據憲法必須是大阿亞圖拉,但霍梅尼1989年病逝前命人降低門檻,阿亞圖拉也可繼任,這亦令人相信他有意交由哈梅內伊接棒。加上拉夫桑賈拉的證供,哈梅內伊最後成為了伊朗最高精神領袖。

憲法列明最高精神領袖擁有絕對權力,而且不只在精神上領導國家,他亦控制了監督委員會(Guardian Council),可以篩選出總統候選人。例如在1989年那一屆總統選舉,79人報名參選他篩走了77人,只餘下屬意的拉夫桑賈尼和另一獨立人士,最後拉夫桑賈尼以9成6得票當選總統,再連任1997年。

艾哈邁迪內賈德在今屆選舉中不獲哈梅內伊支持,給監督委員會篩走了。(美聯社)

  雖為最高領袖 總統選舉難欽點

不過在近年,哈梅內伊的影響力似乎有所不同。一來,在2009年他支持競逐連任的艾哈邁迪內賈德(Mahmoud Ahmadinejad),但此人作風強硬,引發了大批民眾上街示威,爆發綠色革命。那次以後,不少人都認為他較之前克制,哈梅內伊甚至在2013年大選前明言:「我沒有屬意任何人。現在開始,西方媒體可能有不可告人的動機,告訴大家我屬意某一候選人。那是謊話,我沒有屬意任何人。」

我最大建議是去投票,這比一切重要。可能有人因為種種原因不想支持伊斯蘭共和國,但支持他們的國家。所以,他們也應該去投票。
哈梅內伊2013年發言

第二個原因是伊朗年輕一代都沒有經歷過1979年伊斯蘭革命,他們對於西方文化沒那麼抗拒。對他們來說,總統能否推動經濟發展、改善民生似乎更加重要。

安薩里教授是伊朗研究的權威,也是牛津通識讀本系列中伊朗專書的作者。(牛津大學出版社)

  伊朗權威學者:經濟問題才是關鍵

伊朗人選總統到底會看什麼?為此,我們特地請教了伊朗裔教授安薩里(Ali Ansari)。安薩里是這方面的權威,英國聖安德魯斯大學的伊朗研究主任。他回答說,溫和派、保守派等標籤在伊朗政治之中其實游移不定,可以很彈性。相反,他相信經濟問題才是選民最重要的考慮。

魯哈尼政府近年改善與西方關係,更加達成核協議,恢復了對外貿易,對伊朗經濟發展來說可謂政績之舉。以今場總統選舉來說,安薩里教授認為即使最高精神領袖哈梅內伊支持保守派,溫和派還是佔上風。他甚至提及,過往哈梅內伊的支持有時會反過來不利候選人的選情。

事實上,在2013年也有不少人相信賈利利(Saeed Jalili)獲得哈梅內伊祝福,但最後他還是得票只有一成多,最後由魯哈尼當選。

魯哈尼(左)對西方立場不算強硬,部份政策也不獲哈梅內伊(左二)稱許。(路透社)

魯哈尼在今屆大選之中爭取連任,但他對西方的立場溫和卻似乎不獲哈梅內伊認同。例如他一邊廂支持聯合國教科文組織的教育2030計劃,哈梅內伊另一邊廂卻說:「教育、道德和生活文化,我們知道要做什麼,不用這份文件。」相反,同樣入閘候選的前司法部長萊希(Ebrahim Raisi)走保守派路線,雖然論知名度他遠遠不及魯哈尼,不少人都相信萊希是哈梅內伊屬意的人選。

哈梅內伊沒有說得很多,只是一再強調不論結果如何,人民都不可作亂,國家必須穩定和平。不過無論誰人出任總統都好,也只是4年之事,而且必須依從哈梅內伊的大方向行事。說到底,最高精神領袖還是最高精神領袖。

(綜合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