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國盃．場邊故事︱由魚腩到躋身決賽周　北馬其頓堅持就是勝利

北馬其頓0：3不敵荷蘭之後，以三場敗仗結束今屆歐洲國家盃（歐國盃）之旅。按成績而論，他們失敗而回；若將時間點拉長，回看這支曾被譏為「歐洲魚腩部隊」的過往，他們首次晉身決賽周本身，已是一大勝利。
一個史前已存在的東南歐小國，曾經短暫輝煌過，自古以來大部分時間命運都不可自決，最後卻奇蹟地存活下來。無論是馬其頓或被逼變做北馬其頓，這200萬多人沒有倒下，他們的堅持，就是勝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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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其頓曾是古希臘西北部的王國，公元前四世紀在亞歷山大大帝所向披靡的大軍南征北討之下，短時間內帝國版圖一度橫跨歐、亞、非三大洲。亞歷山大在33歲盛年英年早逝，帝國迅間瓦解，馬其頓自此開始不斷被鄰國吞併，納入自身版圖。由中世紀拜占庭王國，到後來奧斯曼帝國，馬其頓一直寄人籬下。

1912年第一次巴爾幹戰爭期間，馬其頓又被塞爾維亞王國佔領，帝國後來易名為南斯拉夫帝國，二戰後再更改憲法成為聯邦國家，不變的是，馬其頓命運不由自主，亦不能出戰正式足球賽事。直到1991年馬其頓通過公投後獨立，至1994年終獲國際足協和歐洲足協承認，同年參加1996歐國盃外圍賽。

馬其頓1994年獲准參加1996歐國盃外圍賽，是他們成軍後參與的首項大賽。（影片截圖）

在彭迪夫之前，馬其頓最出名的是同樣曾效力國際米蘭的前鋒彭切夫。（網上圖片）

第一代馬其頓球王

如今無人不識「北馬球王」彭迪夫（Goran Pandev），回到1994年，名氣最大一人，是同樣曾經效力國際米蘭的前鋒彭切夫（Darko Pančev）。彭切夫是當時南斯拉夫最令敵衛聞風喪膽的射手，1990年代表南斯拉夫出戰世界盃決賽周。1992年歐國盃外圍賽他攻入10球，為南斯拉夫首席射手，順理成章再次入選決賽周大軍名單。

當時馬其頓已獨立，彭切夫當時以「身體理由」退隊，路人皆知真正的原因是政治理由。1992歐國盃決賽周開賽前10日，南斯拉夫因內戰被禁止參賽，補上的丹麥寫下奪冠神話，已是後話。

1993年10月13日彭切夫改披馬其頓戰衣，出戰球隊史上首場正式比賽，領軍在友賽4：1擊敗斯洛文尼亞。馬其頓在96歐國盃外圍賽與西班牙、丹麥、比利時、亞美尼亞和塞浦路斯同組，即使未能出線，以7分得小組第四，並曾先後賽和丹麥和比利時兩支強隊，予人驚喜。

馬其頓兩度在歐國盃外圍賽遇上英格蘭，那些年，旭日初升的彭迪夫遇上夏格維斯和林柏特。（Getty Images）

▼ ▼ ▼馬其頓的漫長等待 ▼ ▼ ▼

27年的等待

可惜馬其頓隨彭切夫退下來之後，失去領軍人物，開始經歷一段漫長的等待，這等待似乎永無止境，黑暗又漫長，一等廿多年。連新一代「馬其頓球王」彭迪夫等到2015年也想退出國家隊了，期待已久的國際大賽依然未到來。

放棄容易，堅持很難，幸好已屆球員生涯尾聲的彭迪夫，之後被較他只年長8歲的國家隊主帥安格洛夫斯基（Igor Angelovski）說服留下。2016歐國盃是他們的黃金機會，決賽周由16增至24隊，他們卻在外圍賽分組包尾，排名較盧森堡更低，馬其頓再次陷入絕望。足球場內被輾壓，球場以外，他們又被近鄰希臘有爭議之下改名，由馬其頓變北馬其頓。

窮途未必是末路，馬其頓堅持下來，果然在絕境逢生。經歷上一屆的失望，彭迪夫等到阿里奧斯基（Ezgjan Alioski）、查高夫斯基（Aleksandar Trajkovski）、伊尼斯巴迪希（Enis Bardhi）和艾利夫艾馬斯（Elif Elmas）等隊友急速成長，今屆歐國盃外圍賽得小組第三，附加賽順利擊敗科索沃和格魯吉亞，首度晉身歐國盃決賽周。由1994年首度參加歐國盃外圍賽起，經歷6次歐國盃、6次世界盃共12次外圍賽的失敗，第13次衝擊大賽終於成功，27年的漫長等待後，北馬其頓終能踏上足球國際大賽決賽周舞台。

經過漫長等待，馬其頓和彭迪夫終迎來首個大賽決賽周。（Getty Images）

▼ ▼ ▼馬其頓的第一次大賽▼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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堅持就是勝利

彭迪夫已經37歲了，難免有英雄遲暮之感，他在決賽周前已明言今屆賽事後退出國家隊。北馬其頓決賽周第一仗對奧地利，他為球隊攻入扳平一球，即使最終以1：3敗陣，這歷史性一球足已載入史冊。第二仗對烏克蘭落後兩球下，阿里奧斯基主射十二碼宴客後再補中入網，負1：2並篤定提早出局。最後一仗對全組最強的荷蘭，北馬其頓堅持風格繼續踢進攻足球，就算被荷蘭以3：0擊敗，射門多達12次，控球率亦達43%，說得上是雖敗猶榮，為彭迪夫送上一份最佳告別禮物。

北馬其頓對荷蘭一仗，彭迪夫68分鐘被調離陣，獲全隊隊友和職球員排隊以掌聲和擁抱送別，現場無論是北馬其頓還是荷蘭球迷，也對他起立鼓掌致敬，當中包括曾在國米跟他共事3年的荷蘭傳奇史奈達（Wesley Sneijder）。二人同樣是37歲，彭迪夫仍在球場上馳騁，史奈達早已胖成球。

賽後彭迪夫說，「這是我20年馬其頓生涯的夢幻一戰。我們知道萬事起頭難，置身決賽周、首仗對奧地利之後，所有情緒湧上來，我告訴自己：『Goran，你已跟隊友達到頂峰』。」

形勢比人強，馬其頓由足球隊到國際政治舞台也無法成為領導者，很多時甚至命運不由自主。然而他們一直未有放棄，堅持奮戰到底，儘管實力所限，勝利相當罕有，他們面對強敵不亢不卑、莊敬自強的表現，足以教世人肅然起敬。

荷蘭送上一件印有彭迪夫的122號球衣，向這名北馬其頓名將致敬。（Getty Imag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