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區烈士】棄選輸掉妻子200萬退休金 陳琬琛無悔重返梨木樹

撰文:何潔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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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法會選舉前兩天,公民黨陳琬琛宣布棄選超級區議會議席,力保泛民取得三席。最終泛民三人當選。陳琬琛得票不足3萬,取不回2.5萬元保證金,連同太太二百多萬公積金作競選經費,全都有如潑出去的水收不回。
有人說他知名度低,早就不該出戰,他淡然回應:「沒人能夠叫任何人出選與否。票箱一日未開,也不知誰勝誰負。」

為保泛民超區3席,公民黨陳琬琛於選舉前兩天宣布棄選超級區議會議席。(江智騫攝)

日日打躉梨木樹:社區工作不是交差

陳琬琛1985年開始參選區議會連任至今。深耕30年,自己由廿幾歲做到年近花甲,亦走進無數人的生命,卻一直無緣踏上立法會舞台。他處之泰然,語重心長道:「我的社區工作不會停止。」

「社區是一個屋企,街坊就是朋友和屋企人。20多歲做區議員,街坊看着我大,我又看着街坊結婚和生仔女。」工作排山倒海,他滿有耐力:「有時我做到凌晨兩三點,(第二日)又好早落區,卻不覺得是打份工,社區工作不是用來交差的。」

97歲的陳婆婆面臨梨木樹邨重建,陳琬琛為其爭取原邨安置,又舉辦老人社交活動,婆婆重拾舊有生活網絡,成為同路人,擔任辦事處粵曲班班長。「我們一班街坊好怕他會離開我們,每逢選舉一定為他拉票。」社區的和諧氛圍,打破自掃門前雪的隔膜。對於日日在區內「打躉」,甚至被親人遺忘了的老人來說,陳琬琛知道如何讓他們過有所寄託的生活。

「社區工作不是用來交差的」,陳琬琛說。(李澤彤攝)

街坊三代曾受過陳琬琛恩惠

街坊鍾婆婆曾經跟陳琬琛說:「我家三代都受過你的恩惠。」議員長期連任,隨年月走進幾代人的成長。他曾為鍾婆婆爭取社會福利、到她的兒子成家立室,就為兒子申請調遷,回邨照顧媽媽,鍾婆婆的孫子長大,他又協助小孩升學。同為議員與社工,他在無數真實的困境裏伸出援手,鍾婆婆形容,「家家有本難唸的經,但他不會歧視任何家庭。」社區服務看來微小細碎,於街坊卻是急切需求,好些人等不到體制改革,地區工作者身處緩衝區域,親手觸碰種種生活苦難。

9年前團結商戶擊退領展

9年前,領匯(現稱領展)欲收購梨木樹商場,陳琬琛着手組織商戶,推動「梨木樹商會」,擊退領匯。8月的電視選舉論壇,工聯會王國興問陳琬琛是否支持回購領展。這個問題毫無殺傷力,陳琬琛當然同意,只是他不夠時間,只能以幾秒道出擊退領展的成果;如果有多幾分鐘,他就能娓娓道來。梨木樹的一位藥材店老闆說過:「陳琬琛帶商戶多次示威,終於擊退領匯,否則這兒租金應該貴幾成。這個社會好現實,如果他一事無成,一早已給我們趕走,不可能做足30年。」於是,每逢選舉有候選人想貼海報,老闆都會回話:「呢間舖只貼陳琬琛。」

陳琬琛曾阻止領展收購梨木樹商場。(房屋署圖片)

逆流而上  盼進軍立法會道出民間疾苦

2016年,他要把民生議題帶進立法會。太太與他同行,奉上自己200萬元退休金;陳琬琛形容太太不懂政治,卻能每日跑四個街站,拿起大聲公和易拉架走遍各區。要成為超區候選人,得拿到15個區議員提名,他所屬的公民黨全部區議員加起來,還不夠數,於是他花掉一兩個月時間東奔西走,四出找提名。

記者問及:「現在不少非建制派選民渴望政治人物對政治格局有所視野及分析,例如提出香港前途問題、解決現時民主困局挑戰,你會如何自處?」他略略思考,提出自己不認同港獨:「我堅守言論自由、人權與法治,不會因為時代不同而有所改變。時代革新,香港的未來,大家都應以民主決定自己的生活方式。如果23條要來,我會辭職發動公投,讓市民一人一票表態。」

為了選舉,陳琬琛義工每天帶着幾十枝直幡,到處早掛晚拆。(梁鵬威攝)

「票箱一日未開,也不知誰勝誰負」​

自陳琬琛報名以來,不少聲音質疑他的全港知名度低,早就不該參選,甚至會分薄泛民票源。

陳琬琛是最早宣布棄選的超區參選人。9月2日上午,公民黨梁家傑與他在麗晶花園宣傳,梁家傑道:「泛民要保住3席實是困難,畢竟太多人參選,也許公民黨要有個決定。」中午,梁家傑、余若薇與陳琬琛出席三人會議,分析現況,商討是否棄選之事。下午,「民主動力」大型民調出爐,陳琬琛支持度為 5%,排第7位。他於晚上8時45分召開記招,宣佈棄選,停止停票活動。

對於一早不該參選的說法,他說:「沒有誰可以叫誰參選與否,票箱一日未開,也不知誰勝誰負。棄選後,即使我公開請大家支持其他泛民候選人,也獲得近3萬票。民主排第一位,最終能夠保住泛民三席,是最開心的事。」

妻失200萬退休金 「日後節儉點,長途旅行改短途」

在公民黨內部商討棄選的另一邊廂,陳琬琛太太在深水埗繼續擺街站,陳琬琛回憶道:「我當時打給她,說出這個無奈的決定,她喊得好厲害,覺得花了那麼多功夫,就應要做下去。我解釋了好久,民主要放在第一位,泛民要由2席取3席。她後來回話,說很尊重我的決定。」

談起太太對他的無盡支持,陳琬琛表示,太太從醫管局轉職至非醫管局醫院工作,取得200萬公積金,陳琬琛感激道:「她知道我的心願是選立法會,同時了解參選全港性超區的財政困難,她好支持我,便決定把錢拿出來。」棄選令他們突然失去龐大資金,他沒有太過擔心退休生活,「日後生活還是可以的,始終我和太太尚在工作,今次失去預算,日後就節儉點吧,例如長途旅行改為短途旅行。」

陳琬琛對承受壓力的家人與義工心存歉意。公民黨為他發起眾籌,超級區議會涉及全港宣傳,陳琬琛競選工程的開支近300萬,他卻不欲設下籌款目標,免讓支持者感「跑數」壓力,但也感謝大家對他的關注,同時不悔自己堅決要把民生議題帶進立法會的信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