豐田14年來首換社長,電動車賽道上的絕地扭軚?

撰文:毛詠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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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豐田汽車(Toyota)時隔近14年更換社長,出身自始創家族的豐田章男將轉任會長,4月起由年輕的新社長佐藤恆治「接棒」,在新能源車跑道上衝刺。豐田章男領導豐田汽車渡過不少危機,然而被認為始終不願全力投入純電動車發展,導致落後於中、美、歐等對手。
一代新人換舊人,這家日本汽車巨連續三年榮登全球汽車銷售之冠,地位可維持多久?邁步新時代,還是失落的開始?

豐田於26日宣布人事調整消息,現社長兼豐田家族出身的豐田章男(Akio Toyoda)將轉任擁有代表權的會長,53歲的執行董事兼Lexus社長佐藤恆治(Koji Sato)將由4月1日起將接任社長一職。66歲的豐田章男在YouTube線上記者會上宣布這個消息:「我是老一代人,也感到了作為『造車人』的局限性。我認為有必要在新的時代引退。」

作為始創人豐田喜一郎的長孫,豐田章男是名正言順的豐田掌門人,然而在13年來帶領公司經歷多重危機後,亦知所進退,曾對周邊人士透露,「豐田最大的經營風險是我一直擔任社長。」近數年,豐田章男希望公司最高領導層年輕10歲左右,以為公司未來佈局。至於豐田章男的兒子、家族第四代接班人豐田大輔年僅35歲,現為子公司Woven Planet的副總裁。

豐田章男和佐藤恆治(左)在日本試駕Lexus的首款電動汽車RZ。(Reuters)

自2009年擔任社長以來,豐田章男所面對困難可不少,甫上任便適逢雷曼危機導致公司出現嚴重赤字,翌年便發生「剎車門」美國大規模回收事件,加速踏板在踏油時無故卡住,導致無法剎掣。這次事件亦成了全球汽車史上最大規模的一次回收計劃,一共約800萬輛汽車被回收。當年豐車章男親身出席美國眾議院的聽證會,誓以質量令消費者恢復信心,此後的豐田亦發生多次回收事件。

這些風浪,豐田章男總算捱得過去,並為公司寫下了一個輝煌的時代。在2020年,豐田汽車超越德國大眾(Volkswagen),成為全球銷量最高的汽車製造商。在2021年,豐田不單蟬聯全球銷售之冠,還打破美國老大哥通用汽車(GM)自1931年以來的記錄,成為美國銷量冠軍。在1月30日公布的最新數據,豐田在去年一共售出近1050萬輛汽車,連續三年居首,失落寶座三年的大眾只售出830萬輛,按年下跌7%。

Prius是豐田汽車於1997年所推出的混能車款,是世界上第一個大規模生產的此類產品。截至2022 年 9 月,Prius以累計500萬輛的銷量成為全球最暢銷的混合動力汽車。(Getty)

豐田章男在這個時候退下來,大概就是急流勇退的一刻。豐田汽車的營收與利潤都正處於上升的軌道,截至2022年3的最新完整財年中,該公司的營業利潤達2.99萬億日圓,同比增長達36%,純利為2.85萬億日圓,同比增長亦有27%。

不過,這不代表這家車企的經營如日方中。眾所周知,作為一代日本汽車巨匠如今亦受到新能源轉型的巨大考驗,電動車的競爭上豐田並沒明顯的優勢:特斯拉(Tesla)的銷量與產量再創新高,比亞迪等中國車廠亦迅速搶佔歐洲及東南亞等巿場。日本經濟新聞報道,在2022年7-9月的企業財報可見,按季度計算,Tesla的淨利潤首次超越豐田,儘管豐田的銷量是Tesla的7.6倍,Tesla每輛車的淨利潤則達豐田8倍。

錯過Tesla:豐田章男在2012年曾以5000萬美元買下特斯拉2.4%的股份,並押注電動車發展,可惜因電池質量不穩定而放棄。圖為2010年11 月,馬斯克向豐田章男贈送了特斯拉Roadster電動汽車的鑰匙。(Reuters)

死守混能車的「騎牆派」?

日經指出,豐田利潤下滑存在特殊因素,包括原材料及電費上漲、從俄羅斯撤出生產所產生的969億日圓臨時費用等。但無可否認,豐田與Tesla的每輛車淨利潤差距在2021年以後迅速擴大,這差距如此擴大,乃基於兩家企業的經營方針大不同。圍繞汽車電動化的問題,豐田一直與其他車企劃出了明確分野,一直強調發展涵蓋混能車、純電動車等的「全方位戰略」,而且希望保留汽油車及開發中的氫能車等選項。

豐田押注以混能車為主戰略多年,基於混能車跟純電動車核心技術是相同的,豐田章男認為混能車也有助於發展純電動車,尤其在EV充電基礎設施未完善的時候。也因此,豐田總予人不肯全面力發展純電動車、夾在混能與電動之間「騎牆」的印象。堅稱一直在製造純電動車的豐田章男,甚至曾抱怨自己被抺黑成為「純電動車的反對派」。

不過,由混能車過度至純電動車的時代,似乎比豐田章男想像的來得要快。歐盟於2021年7月便宣布,將於2035年全面禁止燃油車,包括混能車在內。就在當年之後舉辦的德國慕尼黑國際車展,展示的都是清一色的純電動車。據知,在歐盟作出宣布後的7月底,豐田章男曾經與來訪日本的法國總統馬克龍與會面,並問及對方:「能不能推動一下能少量使用混能車?」可是,當時不斷點頭的馬克龍在回國以後並沒放寬相關限制。

豐田章男堅稱自己是電動車的支持者,但認為脫碳的過程實現碳中和,需要的不僅是電動汽車。(Reuters)

首款純電動一發布即甩轆

在2022年,銷量全球稱王的豐田售出的1050萬輛汽車之中,270萬輛為電動車,比前一年增長了5%。不過當中絕大數、即260萬輛為混能車型,事實上豐田已推出量產的純電動車型只有「bZ4X」一款,而且bZ4X在去年初剛發布不久就因輪胎脫落問題一度停產。

LightStream Research分析師Mio Kato認為,豐田在可見將來仍能蟬聯全球銷量冠軍之位,大眾與通用難以再度超前,只有像比亞迪等純電動車生產商日後會為豐田帶來「真正威脅」——因為這些電動車廠不論品牌還是電池技術都更強。

作為對日本經濟舉足輕重的產業,汽車產業的走向與發展在國內引發大量討論,一眾日本汽車製造業備被綠色投資者猛烈批評向純電動轉型太慢。但以豐田為首的日本車企,似乎仍死守這個。

去年一場執政自民黨內會議上,有議員指出,豐田章男遊說日本政府表明立場,須以支持電動車的同樣力度支持混能車,否則自民黨將會失去車企的支持。日本政府原本草擬在2035年前實現新車銷售100%為電動車的目標,經過日本車企施壓後,修改草案把混能車也納入電動車範圍內。

佐藤恆治接任社長一職後預期不會改變豐田現有的「全方位戰略」,但勢加速純電動車的開發及銷售布局。(Reuters)

豐田章男剛為「捍衛混能車」打完一場勝杖,今年便宣布急流勇退頗令外界意外,然而大概只是為企業自身爭取更多轉型的時間,以混能車維持銷售額及業績的同時,加快純電動車的開發及提升生產。在如今豐田在純電動車這塊大落後的情況下,新社長佐藤恆治所面臨的挑戰可謂十分艱鉅。

按豐田汽車的規劃,到2025年,旗下bZ系列將推出7款純動車型,其中5款將會打入中國巿場。日經新聞引述消息人士報道,去年11月初的財報說明會上,亦顯示出企業內部對電動車這一塊的危機感,豐田的高管向投資者透露「正在討論新的純電動車生產模式」,另一名高管表示「在純電動車領域,我們不能失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