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DeepSeek的大火看中國的兩個面向
人工智能公司DeepSeek的異軍突起成為農曆春節假期輿論場最火的話題之一。許多人未曾想到的是,一個來自杭州的新創公司,竟然能在他們眼中美國具有大幅領先優勢的人工智能領域一鳴驚人,推出能與美國科技巨頭一較高低的AI模型。
儘管目前外界關於DeepSeek的說法各一,甚至有不少爭議,但不能否認的事實是DeepSeek在美國科技封鎖的背景下展現出中國科技、中國青年的驚人創造力。這再次說明儘管中國科技發展面臨許多困境,但早已是全球最大工業國的中國具有不容低估的創造力。正如片面吹捧中國是膚淺的,片面唱衰中國同樣是一葉蔽目。
從DeepSeek的崛起和今後挑戰可以讓世人看到一個複雜、真實的中國的兩個面向。
一方面DeepSeek的崛起及其所反映的中國科技力量,是中國長期發展尤其是改革開放以來大踏步趕上時代浪潮的縮影。時至今日,海內外依然有不少人要麼認為中國是落後的、愚昧的,要麼認為中國改革開放的成績不可持續,遲早會走向崩潰,但他們忽略或不願相信的是:無論是與鴉片戰爭時期、新中國建立初期、改革開放前夕的中國相比,還是與蘇聯相比,當代中國的巨大進步都是有目共睹的。
自從改革開放之初的中國引入科技和市場的力量開始,到中國成為全球第一大工業國,一個基本事實是哪怕中國的發展面臨各種各樣的挑戰,但只要已經實現工業化,便具有不容低估的自我糾錯、持續發展的能力,因為一個社會經過工業化後將具有不同以往的社會環境、經濟環境和政治環境。
在改革開放前,中國的發展受到反右、大躍進、文革的重創,科技和市場的活力遭到嚴重抑制,但經過改革開放40多年的發展,在多數人從社會發展中獲利並形成新的民情之後,科技和市場的活力縱使會受制於政治環境的變化、官僚主義的危害,但基本不可能重回反右、大躍進、文革的極端時期,中國的市場和科技具有堅韌而強大的內生力量。
自改革開放以來,不僅認識到市場和科技的力量越來越成為舉國共識,而且數十年的快速發展讓今天中國成為有史以來距離新一輪科技革命最近一次。今天中國能在許多領域與美國展開競爭,本身已經說明今天中國早已不是1978年的中國和1949年的中國,更不是1840年被鴉片戰爭打倒的中國。
中國在近代的積貧積弱,在西方堅船利炮的衝擊下國運沉淪,與錯失第一次科技革命、第二次科技革命密不可分。第三次科技革命興起之初,中國尚未改革開放,只能遺憾錯過,但改革開放之後中國以低成本勞動力優勢、龐大市場優勢迅速引入和學習西方科技成果,從而推動經濟騰飛。如今,在改革開放40多年成績的累積基礎上,中國成為全球第二大經濟體,能與美國競爭新一輪科技革命,足以說明中國的巨大進步。
以此邏輯來看,DeepSeek不會是個例,不會是結束,相信今後中國在改革開放40多年累積的龐大市場和科技力量基礎上會有一大批促進社會進步的科技成果。
另一方面DeepSeek的今後挑戰以及中國科技發展面臨的許多現實困境,是中國改革開放的未竟之業。DeepSeek的驚豔亮相震撼全球,但今後的可持續性尚待時間驗證。不能迴避的殘酷現實是,中國產業體系大而不強、全而不精,關鍵核心技術依舊受制於人,高端晶片製造難關仍未攻克。在美國科技封鎖背景下,DeepSeek今後所需的高端晶片能否及時供應,仍存在不確定性。對於中國的發展來說,片面唱衰、貶低固然不應該,但同樣要警惕捧殺,切記浮誇、自大和膨脹。
放在更大背景來看,中國科技發展仍然受到權力的任性和官僚主義、形式主義的危害,學閥、小圈子、近親繁殖、排斥異己的現象較為嚴重。高房價、高生活成本和日漸凸顯的階層固化,讓原本有望為國家發展注入新生力量的中下階層年輕人深陷「捲不起、躺不平」的兩難困境之中,難以潛心進行事關長遠發展的創造性工作。企業的健康發展缺乏公平、可預期、穩定的法治環境,培育創新型人才的社會環境在開放、多元和包容層面存在明顯短板。
DeepSeek的創始人梁文鋒是一位來自小地方的中下階層青年,他的成功說明中下階層同樣不乏傑出的人才,但不是每個有潛力的中下階層青年都能像梁文鋒那樣脱穎而出,因此怎麼挖掘國民潛力,為中下階層民眾創造公平、包容的環境,讓他們人盡其才,就顯得十分重要。
總而言之,通過DeepSeek的大火,世人應看到一個真實、複雜的中國,即中國發展同時包含進步與落後、發展與挑戰的兩個面向。那些唱衰、貶低中國,對中國前景感到悲觀的人,應該看到中國自近代以來尤其是改革開放之後的快速發展和龐大工業化國家的巨大潛力,沒必要因為個人意識形態的迷思而偏離實事求是。那些片面吹捧中國的人,同樣應該認識到「滿招損,謙受益」和「行百里者半九十」的樸素道理,要保持清醒和理性,要去推動中國補齊短板,踏踏實實往前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