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錫悅被罷免|彈劾朴槿惠的剛直檢察官 今淪為濫權「戒嚴總統」

撰文:羅保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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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國總統尹錫悅去年12月遭國會彈劾後,憲法法院4月4日早上11時宣布裁決,一致通過罷免尹錫悅,使其成為該國史上第二位被罷免職務的總統,更是史上首位於在任期間被收押並出席憲法審判的元首。
不足3年前,尹錫悅代表最大在野黨國民力量以些微票數差距擊敗執政黨共同民主黨推出的候選人李在明成功當選成為第20任韓國總統。他是如何又上台之初剛直的前檢察官形象,一步一步走到今天因違反憲法精神而遭彈劾下台的境地?

尹錫悅出生於1960年,他是該國憲政史上首位出生於首爾的總統,父母均為大學教授。他在1979年考上韓國第一學府首爾大學法律系,惟因第二輪律師考試不順利,得花10多年時間才在1994年取得檢察官的資格。值得一的是,大學期間他曾參加一場與1980年光州民主化運動鎮壓有關的模擬審判,他以模擬檢察官身份要求判處時任總統全斗煥死刑。由於該模擬審判的情節在校園內外傳開,尹錫悅曾因此逃到江原道躲避。

在踏入政界之前,尹錫悅一直予人剛直的檢察官形象。他在擔任檢察官初期,就因調查貪腐案件與內閣意見相左,2013年又因主導調查國家情報局涉入操縱輿論案件,得罪不少保守派高層,被以疏漏向上級報告為由降職下放地方高等檢查廳,擔任一般檢察官。

尹錫悅:圖為6月29日,韓國最大在野黨國民力量成員尹錫悅宣布參選總統。(Getty)

2017年出任首爾中央地方檢察廳檢察長

2016年,前總統朴槿惠因閨密干政案而遭彈劾下台。屬進步派的總統文在寅翌年一上台,便任命尹錫悅擔任首爾中央地方檢察廳檢察長,指揮調查李明博及朴槿惠政府貪腐案。

其後,尹錫悅又獲升任檢察總長,但之後因與法務部長秋美愛矛盾激化,2021年3月他在高呼「無法坐視韓國憲法精神與法治體系繼續崩壞」後,辭去檢察總長一職。

2022年,尹錫悅與當時尋求政黨輪替的保守派在野黨國民力量合作,角逐總統大位。雖然當時他的支持度一直領先,惟他不僅因缺乏從政經驗和多次失言遭質疑,之後又連續爆出涉嫌以刑事起訴干預選舉、信仰巫術,以及家人學歷造假、詐騙等醜聞,加上與時任國民力量黨代表李俊錫內鬨,導致支持度一度大跌。

最終,尹錫悅僅以48.56%的得票率,稍稍贏過執政的共同民主黨候選人李在明的得票率47.83%,當選大韓民國第20屆總統,並實現政黨輪替。

佩洛西訪韓:尹錫悅的休假行程曝光,他8月3日去觀賞了舞台劇《2號線房客》,並與演員合照(韓國總統辦公室)

上任後風波不絕:不見佩洛西、講粗口、金建希

剛上台的尹錫悅,其支持率有約52%。不過僅僅3個月內,他就因搬遷總統辦公室、妻子金建希和岳母偽造文書等爭議大跌至24%,惟他並未表現出深切檢討的態度,2022年8月時任美國聯邦眾議院議長佩洛西(Nancy Pelosi)到訪韓國時,他竟以休假為由沒有接見對方,引起新一波罵戰。

翌月,尹錫悅外訪美國時遭傳媒拍到疑似在提到美國總統拜登與國會議員時講粗口,及後他更因而與韓國MBC電視台爭吵,疑似失言之餘還惹出干預新聞自由爭議。

韓國總統尹錫悅妻子金建希(GettyImages)

面對上述種種爭議風波不斷,加上國內經濟、民生表現不佳,尹錫悅的施政支持度一路下滑。禍不單行的是,妻子金建希不但在尹錫悅競選總統期間被揭發碩博士論文有4成以上為抄襲,在成為總統夫人後,她又接連爆出操縱股價、收受名牌手袋,與尹錫悅涉嫌介入選舉等違法事情。在國會佔多數席次的在野黨因此提出針對金建希的特檢案,卻三次被尹錫悅行使特權否決。

發布緊急戒嚴成「最後一根稻草」

2024年12月3日,他突襲發布緊急戒嚴,更成為導致他被彈劾的「最後一根稻草」。他表示因在野黨佔多數席次優勢的國會,屢次藉彈劾及阻擋預算案通過擾亂國政為由,宣布緊急戒嚴。執政黨國民力量黨魁韓東勳隨即表態反對,其後國會議員不分朝野快速趕到國會議場,表決通過要求解除戒嚴,從尹錫悅發表戒嚴到隔日凌晨宣布解除僅約6小時,成為一場國際鬧劇。

圖為2024年12月3日,韓國總統尹錫悅發布戒嚴令。( The Presidential Office/Handout via REUTERS)

及後,在野黨發動彈劾攻勢,雖然國民力量一度維持反對彈劾的統一立場,惟隨着更多尹錫悅指示軍方抓捕政界人士的細節曝光,加上他發表談話宣稱戒嚴的正當性理由後;包括國民力量黨魁韓東勳在內的部分執政黨議員逐漸倒戈,轉向支持彈劾尹錫悅。

同月7日,尹錫悅彈劾案第一次投票未能通過,在野黨宣布將發起第二次彈劾。尹錫悅其後被控犯有內亂罪,並被下令禁止出境,成為韓國史上首位被禁止出境的在任總統。3日後,韓國國會通過議案要求立即逮捕尹錫悅等8名與戒嚴令有關的人物。14日,國會在第二次彈劾投票以204票贊成通過了該項動議案,尹錫悅當天起被停職。

彈劾案通過後,韓國憲法法院需要在180天內做出裁定,期間由總理韓悳洙將擔任總統權力代理人。最終,憲法法院今早宣布裁決,一致通過罷免尹錫悅,不僅令他成為當地史上第二位被罷免職務的總統,該國亦將會在60天內舉行總統大選。

如今,尹錫悅不僅失去總統身分,同時也喪失刑事豁免權,預料將面臨包括選舉介入、濫用職權等多項司法調查與起訴。特別檢調單位正在調查其是否介入國會候選人提名、涉嫌違反《政治資金法》,以及金建希的財產來源與收賄嫌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