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家有話說】印度打響第一槍早有徵兆

印度駐軍9月7日在拉達克（Ladakh）東部的中印邊境「鳴槍」的行為，打破了中印1975年以來的共識，也進一步製造了邊境的緊張氣氛。中國方面一反常態，率先發布印方鳴槍的事實，在不少人眼中，中印邊境局勢已經接近失控。復旦大學國際問題研究院研究員林民旺在接受《香港01》專訪時分析稱，印度一方面破壞規則，一方面保持克制，不斷試探中國底線。由於印度方面已經在邊境做好準備，局面進一步僵持的可能性很大。

01：9月8日，北京方面搶先發布印軍「非法越線」和鳴槍示警的消息，在此之前，中國對於相關消息的報道都非常低調，在你看來這釋放了什麼樣的信號？

林民旺：這一次北京改變過去低調的處理方式，搶先發布印度非法越境的消息，與過去很不一樣。首先這表明，印度的挑釁已經觸怒了中國。在近些年的中印邊境對峙問題上，之前每次都是印度先發消息，中國後續跟上澄清。印度作為進攻挑釁的一方，反而給人感覺佔理了，也讓中國變得很被動。國際媒體經常把罪名加在中國頭上。

這一次我認為中國是汲取了經驗。既然對方破壞了中印邊境的管控規則，為什麼中國不先公布出來示眾呢？從實際情況來看，效果也很好，印度方面有點措手不及，估計沒想到中國這次會先發布情況說明，印度國防部至少遲了十來個小時才做出回應說明。

01：中印邊境45年來首次發生鳴槍事件，有學者分析稱印度這番挑釁是因為「印度對美國的印太戰略尤其是賦予印度更多地區主導權的戰略許諾心心相印，試圖以邊境極端挑釁向美國輸送誠意，加入美國為主的西方安全和市場俱樂部。」對此你怎麼看？

林民旺：印度鳴槍的原因，可以追溯到6月15日加勒萬河谷事件之後。當時印度總理莫迪（Narendra Modi）和國防部長辛格（Rajnath Singh）為了安撫民眾情緒，在死亡士兵的國葬前後曾聲稱要給一線部隊更多的自由開火權。當時外界很多人質疑，認為只是一時情緒，並不認為印度會真的這樣做。但實際上，加勒萬河谷事件之後，印度的高層和軍隊其實都改變了想法，沒想到，他們真的這樣去做了，開始允許一線官兵開槍。

印度方面開槍確實破壞了中印邊境的管控規則。但另一方面，還是可以看到，印度也保留了一些克制，新聞報道中是說「開槍警示」，印度軍隊其實主要還是警吿中國軍隊不要靠近。我個人猜測，主要原因是印度這次搶佔據點，中國解放軍前出阻攔的過程中，印度不願意像過去一樣互相推搡肉搏。因為5月以來，雙方的肉搏戰中，印度都輸得很慘，他們很害怕解放軍靠近，所以通過鳴槍的方式阻止解放軍靠近，避免輸掉肉搏戰，這樣可以守住強佔的據點。

01：也會有一種觀點認為，印度認為當下中國的戰略重點在南海、東海以及台海地區，不敢兩線作戰。所以印度會有如此挑釁的舉動。在你看來，印度誤判了中國嗎？

林民旺：印度的確在有利用中國其他外部壓力制約中國的考慮，這是肯定的。印度的戰略其實很清晰明白的，美國對中國施壓，印度就要趁機跟上，因為它們認為，這是它的戰略機遇期。

其實也不能說印度誤判了，至少目前為止，印度並沒有因此受到多大懲罰，也沒有付出多大代價。我認為，印度可能還會覺得，目前的做法還可行，暫時還不會放棄。基於此，未來印度應該會在邊境地區對中國施加更大壓力，配合美國行動。實際上，美國和印度有很順暢的溝通協調機制的。

01：目前中印兩國外交高層正在密切磋商，在你的觀察中，接下來的局勢會怎麼發展？印度做好了徹底激化矛盾的準備嗎？

林民旺：接下來的磋商當然會在一定程度上緩和現地局勢，甚至會取得類似於脱離接觸這樣的進展。不過，從全局來看，我認為印度想要徹底激化矛盾的概率不高。

印度會繼續堅持當前的策略和訴求。按我對印度人的了解，他們大都比較固執和堅持的，從5月開始，印度已經陸續在邊境屯兵，現在已經基本適應了高原的環境，各個方面的準備也做好了，所以在他們看來，印度是有優勢的，因此不會選擇輕易讓步。從這個角度上看，邊境局面繼續僵持的可能性很大。

印度一而再再而三對中國動作不斷，其實是在試探中國的底線。一旦他們發現已經觸及了底線，或者招致了中國的強烈反制，他們可能就會往回撤一點，至少不會像現在這般，充分展露攻擊性和冒險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