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說門、裝修門與群聚門：英國首相約翰遜已步入政途末路？

12月14日，英國下議院進行收緊抗疫政策「Plan B」的表決。在疫苗證書要求的表決中，英國首相約翰遜（Boris Johnson）面對高達99位保守黨議員「叛黨」反對，只能靠打着「國家為重」、「不打落水狗」旗號佔道德高地的在野工黨黨魁施紀賢（Keir Starmer）動員支持才獲得通過。
在一眾以「門」簡稱的醜聞之中，約翰遜本人與保守黨雙雙民望大挫，甚至落後工黨，保守黨內負責黨魁挑戰事務的「1922委員會」成員也表明換掉約翰遜已經是「可用手牌」之一。

「醜聞纏身」從來是約翰遜的政治人格的重要部分。選民在2019年底的大選中將80席多數送到約翰遜的保守黨手中，早已表明他們不介意這位政客的「別樹一格」。從未進政壇前作假新聞被炒，到擔任倫敦市長期間與親密女性友人的利益衝突、擔任外長期間危及在伊朗被扣英人的錯誤發言，種種醜聞與無能都沒有影響他登上首相大位的路途。

像「不沾鍋」一樣的政客？

任相以來的抗疫遲緩、包庇親信違反抗疫封鎖政策、唐寧街內鬥、高級公務員相繼請辭、「第一夫人」干預政事、首相官邸裝修費中涉嫌不當收受利益……這一切也似乎沒有動搖到約翰遜的民意根基和黨內支持。這種經歷醜聞而不沾上污點的能力，被政論者稱為「不沾鍋」。

然而，踏入12月初，接連經歷「遊說門」、「裝修門」、「群聚門」等一系列打擊之後，約翰遜民望大挫，在最近的一系列首相人選民調中，甚至曾以高達13個百分點的差距落後工黨施紀賢。保守黨在12月第二個星期以來的至少10個民調，也一致落後工黨。

曾經以為自己能成為另一個邱吉爾的約翰遜，經歷過14日的「黨員失控」後，大概感受到英國首相並不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而只是幾百位多數派國會議員「同儕中的第一人」。如果這位首相不能為多數派帶來政治勝利，後者隨時可以換人。

「三門夾擊」的醜聞戲

最近這一波醜聞，最先是10、11月之間的「遊說門」。當時，保守黨派特森（Owen Paterson）被國會調查員指控其違反議員收受利益作遊說的守則，直批「此前沒有任何獲酬遊說案件有過這麼多違規、這麼明顯地不分公私利益的行為模式」，此後國會標準委員會要求建議中止其議員職務30天。

對此，約翰遜卻極力「護短」，以最嚴格的黨紀指令保守黨員投票押後中止派特森的議員職務，並成立新的委員會去重新審視國會議員的紀律懲處程序。這種「度身訂造」的縱容貪腐馬上引發黨內外朝野共憤、輿論不分派別全面反批，最終派特森被迫請辭了事，約翰遜也轉軚收回此前已通過的「護短修正案」。

其次是由首相官邸裝修費醜聞引發的「裝修門」。12月9日，英國選舉委員會以有關此裝修費的不當申報捐款為由，向保守黨罰款17,800英鎊，當中文件更顯示約翰遜曾向供款者發送要求更多裝修費的WhatsApp訊息，與他此前「毫不知情」的表態有重大出入，再一次提醒選民約翰遜此人不可信，更興起重新調查的呼聲。

最嚴重的更莫過於「群聚門」。事緣《每日鏡報》（Daily Mirror）11月30日大爆去年英國倫敦因疫情嚴重以居家令變相「取消聖誕聚會」期間，首相府卻是派對連場。約翰遜等政府官員馬上否認。但英媒iTV日內卻爆出影片，顯示首相府新聞發言人斯特拉頓（Allegra Stratton）以違反抗疫禁令和聖誕聚會大開玩笑，導致頓特拉頓本人辭職，約翰遜也隨即道歉，卻稱是他的下屬多次告訴他沒有辦過聚會，企圖為自己開脫。

到12月12日，《星期日鏡報》（Sunday Mirror）再公開照片，顯示約翰遜本人在透過視像會議參與聖誕問答聚會，約翰遜本人身邊更坐着戴上聖誕服飾的下屬們，該報道更稱首相府人員群集電腦前面，討論問答中的問題和飲用紅酒、啤酒。對此，約翰遜堅稱他本人「一定沒有違規」，卻不敢再為下屬背書。

在此期間，英國媒體接連發布政府部門封城之中大搞派對的報道，約翰遜亦已委派人員為此展開調查。可是，連日來「擠牙膏」式的爆料，與政府的前言不對後語，再加上與「遊說門」與「裝修門」的互相映照，已突顯出約翰遜的不可信。有12月8日至10日進行的民調就顯示，66%選民表示不能信任約翰遜；一些媒體訪問也可見部份2019年的「約翰遜粉絲」此刻表明約翰遜不再可信，有人更因此退出保守黨。

日內補選成試紙

上述的醜聞也像骨牌般帶來了實質挑戰。「遊說門」主角派特森所屬的北什羅普郡（North Shropshire）12月16日將進行出缺補選。在過去190年，保守黨在此只經歷過兩次選舉失利，派特森本人在2019年更獲得超過六成選票。可是，根據賭盤賠率的推測，這次補選的熱門竟是上次選舉得票只得10%的自由民主黨候選人。如果保守黨代表失利，這將是對約翰遜黨內權威的重大打擊。

同時，由於英國的Omicron確診宗數不斷上升，這次以疫苗證書、口罩令等政策為主導的抗疫「Plan B」或許不足應付，導致政府要重推餐廳、酒吧提早收市或限聚令。此刻約翰遜的威信如此不足，這就有可能阻礙英國的抗疫進程。

在目前保守黨沒有其他堪比約翰遜的政治明星的背景下，約翰遜的下台大概不會在短期內發生，然而如果他無法扭轉現下頹勢，這一場「三門合擊」的連橫醜聞戲很可能會是其政途末路的起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