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南的崛起與未來的中越格局｜安邦智庫

近期，在中國南部近鄰——東盟地區，有兩件大事值得關注。一件大事是5月12日至13日，美國與東盟國家領導人在華盛頓舉行美國-東盟面對面峰會。第二件大事是越南總理范明正率代表團對美國進行了高規格訪問。

這兩件大事表面看都是區域問題或雙邊問題，但在安邦智庫（ANBOUND）看來，兩件事實際上與中國的現狀和未來發展都有密切的關係。此次美國-東盟峰會是繼奧巴馬政府2016年在安納伯格莊園舉行美國-東盟特別峰會後，第二次在美國本土與東盟舉行峰會。此次峰會仍然是美國與東盟之間一次投石問路性質的會晤，美國在思考如何與東盟國家處理好關係，東盟國家也要看美國的意圖有何影響，東盟能從美國拿到什麼。從會後發表的2022年《共同願景聲明》來看，此次峰會的最大成果是將雙方關係升級為「全面戰略夥伴關係」。不過，這種關係要延遲半年生效，在今年11月舉行的第十屆東盟-美國峰會中，雙方將東盟與美國關係升級為「有意義、實質性和互惠互利的全面戰略夥伴關係」。美國與東盟改善關係的一個重要關切點，是牽制其與中國的關係。

更值得注意的是越南總理訪問美國。越南總理范明正率代表團於5月11至17日訪問美國。范明正此行，與美國多個部門機構、國際組織、企業負責人以及專家學者會晤，訪問美國經濟、文化和教育機構，還在美國戰略與國際研究中心（CSIS）和哈佛大學發表演講，訪問多家大型企業如英特爾、蘋果、Google等。與投石問路性質的美國-東盟峰會相比，越南此次訪美以及美越關係改善，實際上已經非常明朗。越南的目標明確，對於未來發展持非常積極的態度。

范明正在哈佛大學的演講內容，是觀察越南雄心的有效視窗。范明正表示，建設一個獨立和自主與國際廣泛深度融合的經濟體系是越南長期以來一貫、堅定的主張。在當前的世界背景下，建設獨立、自主、積極主動、深入、實質、有效地融入國際社會的經濟體系具有非常重要的意義。他說，各國必須着力建設獨立自主的經濟體系，將一體化進程中來自外部力量衝擊的影響降到最低。這並不意味着越南是關起大門的、自給自足的，不是背對對外開放和融入國際的政策。范明正強調，越南追求的是「經濟的獨立自主與政治、外交政策的獨立自主以及國際一體化緊密相關。尊重政治、經濟、歷史、文化和社會特點和條件的差異，有助於產生國家和經濟優勢形態的多樣性和豐富性。」

范明正提到了越南的發展目標，「越南到2030年的國家發展戰略目標是，力爭成為擁有現代工業和中高收入的發展中國家，到2045年，成為高收入的發達國家。因此必須建設結構合理、高效和可持續的經濟體系；提高經濟體系的競爭力和抗擊能力；靈活有效地適應國際、地區和國內形勢的變化。」越南朝這個方向發展的經濟體系的三大支柱是社會主義定向的市場經濟、法治和民主。其中，人是發展的中心、主體、目標和動力。

從越南總理在美國的表態來看，在越美關係上，越南提出來的要求並不高，只是要求美方尊重越南的一些底線性質的要求，而這些底線性的要求，大部分都與越南作為共產黨掌權國家的意識形態有關。除此之外，剩下的是要求美方尊重越南的獨立自主，包括越南與中國的關係。越南現在並不想與最大的鄰國把關係搞得太僵，而是希望保持一定的分寸，避免得罪中國。不過，除了意識形態和中越關係之外，越美關係現在幾乎是完全敞開，進入到一個高速發展軌道，這將為越南今後的發展創造出較好的地緣政治環境和地緣經濟環境。

越南自信心的一個很重要來源，是越南近年的改革開放和經濟快速發展。越南早年與中國類似，利用廉價勞動力，發展紡織業、制衣、制鞋業等出口導向型經濟，2007年加入WTO（世貿組織），簽署跨太平洋夥伴協定（CPTPP）、全面經濟夥伴協定（RCEP），又從傳統產業跨入電子供應鏈。從2002年到2021年，20年間越南進出口額從364.5億美元增長到6,685.4億美元，增長了17倍，貿易規模居全球第20位元。在發展中國家中，緊隨中國和印度，越南儼然有了「世界工廠」的雛形。2022年一季度，越南有5種商品出口額超過50億美元，分別是手機及零件、電腦電子、機械設備、紡織服裝、鞋類，合計佔外貿進出口的60%。越南的出口大增與外資增多有關係。在越南一季度貨物出口總額885.8億美元中，外商直接投資的部門達653.1億美元，佔比高達73.7%，長期以來這一比例都在70%上下。

一個不斷加大開放、經濟高速增長的越南，對中國來說意味着什麼？越南的快速發展似曾相識，越南面臨的開放環境（主要是美越關係）與中國的現狀大不相同。越南的改革、開放、快速發展，這是中國要面對的既成事實。

多年以前分析越南的時候，安邦創始人陳功曾提醒，越南的發展潛力值得中國注意，這個人口9,000多萬、且年齡相對年輕的國家，將對中國形成很強的競爭關係。現在，越南的年度進出口貿易總額達到了6,680多億美元（2021年），不僅創下歷史新高，而且躋身世界貿易20強行列。越南的對外貿易規模快速增長，這對中國來說究竟意味着什麼？

在我們看來，這意味着很多，今後越南會有自己的聯想，會有自己的華為，越南還會在更多產業、更多領域裡出現更多的跨國公司、行業龍頭。甚至還會有中國想做還沒有做、覺得應該出現還沒有出現的跨國公司。那個時候的越南，其在亞洲的地位可能就會變得跟韓國相似。中國目前呈現的發展態勢與越南不同。如果按照目前的態勢和路徑發展下去，那麼未來不排除，一些中國勞動者將會給越南人打工，一些中國的地方政府可能要到越南去招商引資，希望越南投資者能夠到中國來投資開工廠。

最終分析結論：

未來，越南的經濟和產業如果持續發展，將會給越南帶來新的地緣政治與地緣經濟空間，也會帶來新的地位。在未來的東盟、亞太、印太等不同的地緣範疇內，越南將會成為一個持續快速發展的新興市場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