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東發生倫常慘案。1對夫妻育有8歲雙胞胎女兒，安排女兒入讀私立學校，但卻經濟壓力沉重，需要向親友借錢，加上工作不如意，竟與雙胞胎女兒一起自殺，1年內試過燒炭服藥尋短，最終一家4口服藥後，只有妻子倖存。妻子事後被控故意殺人，經一審和二審後被判死刑。

涉事夫妻是孫振濤和孫樂姝，2人住在山東濰坊，彼此住所步行距離2分鐘，家境相若，國中尚未畢業就離開學校，在村子附近的工廠打工。孫樂姝閒時更會拍攝帶貨影片。2010年，當時22歲的孫振濤在親戚婚禮上遇到20歲的孫樂姝，被對方外貌吸引，於是展開熱猛追求，每天駕車接送孫樂姝上下班和送飯。

雖然孫振濤其貌不揚，但為人老實木訥，連孫樂姝父母都大讚，他們交往約1年，於2011年7月結婚。惟孫樂姝胞弟對姊夫感到不滿，有時見到姊姊被人欺負，孫振濤不會出手或出口，反而想拉住妻子離開，而且聽聞孫振濤會向姊姊施以家暴。

隨後他們生下雙胞胎女兒，購買奶粉每罐最少300人民幣（約326港元），孫樂姝更安排孩子入讀私立雙語學校，每名女兒每年學費高達1.6萬人民幣（約1.7萬港元），孫樂姝於2019年底從紡織廠辭職，專心照顧女兒，家庭經濟壓力愈來愈大，甚至一度向娘家求助，

孫樂姝胞弟兩度撞見母親給錢姊姊，除了協助女兒繳交社會保險費用之外，母親陸續給了女兒接近10萬人民幣（約11萬港元）；孫振濤亦向舅仔借錢，最近欠款就有1.5萬人民幣（約1.6萬港元）。

孫樂姝親屬曾經數次撞到孫振濤沒有返工，暗批他不務正業，惟孫振濤家人反而認為孫樂姝沒有理財觀念，導致開支龐大。貧賤夫妻百事哀，孫樂姝一度考慮離婚，因被親友勸阻而沒有成事。夫妻關係急轉直下一度分居，孫樂姝更與人傳出緋聞，但孫振濤口袋卻發現避孕套，2人之間各懷心事。

到了2020年4月26日晚上，他們與8歲雙胞胎女兒一起服藥，孫樂姝父親2天後收到學校電話，指其外孫女連續2天缺席網課，家長亦失去聯絡，孫父到女兒住所了解揭發命案，於是報警。4人經搶救後，只有孫樂姝獨自活下來。

孫樂姝在濰坊市人民醫院深切治療部搶救近個半月，於2020年6月11日接受警方首次盤問，她供稱，丈夫2019年11月夜晚放工，再次抱怨工廠工作和同事關係，孫樂姝隨口回應「真的活夠了，一塊死了算了」，丈夫竟然同意，雙方更認同要帶同女兒一起。

孫樂姝表示，2020年農曆新年過後，一定曾嘗試燒炭尋死，但最終孫振濤搬走炭爐，孫樂姝記起母親曾經服藥自殺，於是在丈夫的批准下分3次買了20樽同類型藥物，但他們一直沒有付諸行動。

至2020年2月底，孫樂姝繼續經營網店賣衫，甚至報讀經營網店課程，似乎打消自殺念頭，但到了2020年4月26日傍晚6時許，孫樂姝再次提出一家自殺，孫振濤更向老闆請假，又向母親訛稱一家人即將出遠門，但最終走上不歸路。

案發後近1年，孫振濤母親懷疑因案件而服毒自殺身亡，雙方在村中和法庭開會，孫樂姝家人願意作出賠償，但孫振濤胞姊不但拒絕，而且沒有發出諒解書，案件在濰坊市中級人民法院進行。在2020年10月12日的審訊中，孫樂姝接受檢方提問時突然更改口供，聲稱由始至終都是亡夫提出自殺，他不但曾經搬爐燒炭，案發當晚還親自向孩子餵藥，孫樂姝聲稱警員為她錄取口供時仍然試圖自尋短見，但事件已經過去，自己尚要照顧父母，所以決定在庭上道出真相。

控方提出被告企圖逃避責任，沒有真誠懺悔，強調案件為孫振濤母親增添精神壓力，導致另一場悲劇，建議判處死刑。到了2022年1月28日，法官裁定孫樂姝因厭世購買致死藥物，不但和丈夫相約自殺，而且給2名未成年女兒服用致死藥物，非法剝奪他人生命，導致3人死亡，構成故意殺人罪，判處死刑立即執行。

孫樂姝一方立即上訴，2023年10月24月，二審在山東省高級人民法院審理，其間孫樂姝親友嘗試再向孫振濤胞姊請求發出諒解書，但孫樂姝和姑奶於2015年因孫家約5畝荒地而結怨，孫樂姝當時認為姑奶已經出嫁，荒地屬於孫振濤和其孩子，但姑奶則持相反意見，雙方私怨一直未有解開。辯護律師向孫樂姝表示，其家人正在積極為她募款賠償，金額可能達到100萬人民幣（約108萬港元），孫樂姝不想為家人增加負擔，哭說「不能給」，最終家人無法取得諒解書，姑奶一方更向法院提交聲明，批評孫樂姝行為造成「孫振濤一家孫氏族人家破人亡」，拒絕接受任何賠償，要求立即執行死刑。

二審期間，孫樂姝解釋自己為何推翻口供，聲稱內心其實認罪，但「不敢承認、拒絕承認自己的錯誤，不願相信、也不敢面對因為自己的過失造成女兒的死亡」，於是用謊言麻醉自己，最後信以為真，她更認為「可笑的是，最該死的我（孫樂姝）最後竟然唯一活了下來」。

到了2023年12月22日，山東省高級人民法院裁定被告未得到受害人其他近親的諒解，上訴理由和辯護意見均不能成立，因此維持原判，律師和孫樂姝家屬2024年3月12日陸續收到判決書，孫樂姝同時為家人寫了一封信，叫他們「好好生活，忘了我（孫樂姝）」。

案件隨後交由最高法院進行死刑覆核，一般而言，過程快則數月，慢則數年，裁判文書下得愈慢，改判可能性就愈高，但2018年至2020年期間有258人的案件交由最高法院進行死刑覆核，多達257人最終接受死刑，只有1人改判死刑，緩期2年。

（南方周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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