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明女生成奇蹟廚神:若不是失去視力,我還在過沉悶生活!

撰文:江旻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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試想像,你明知有一天你將失去視力,但這個過程是觸摸不到的,每天起床都不會知道今天的視力會減弱到什麼程度……而這個過程更長達數年之久,這個心理關口,你會如何過渡?2012年贏得美國真人show「MasterChef」第三季冠軍的失明廚師Christine Hà正正就是經歷過這樣的人生低潮時期,到底她如何可以一邊失去視力的同時,又在人生階梯上一步一步走上去呢?
攝:Jimmy Kung

Christine Hà今次來到香港Ritz-Carlton酒店作客廚的其中一道菜色。(受訪者提供)

患病失明 重新思考生命

要成為一位名廚,本已殊不簡單;成為女廚神,在社會上更是困難重重;成為一位失明女廚神,大概只有Christine Hà可以做到。現年三十八歲的美藉越南女廚師Christine Hà是如此一位奇女子,過着不平凡的人生,本以為她背後應該是有宏大的理想支撐着,但她竟然說,「如果不是知道會失去視力,我可能還過着一個沉悶的人生。」

Christine Hà多年前因病失去視力,卻奇蹟地成為了女廚神。

以商業管理學士學位(Bachelor of Business Administration in Finance)畢業的Christine雖然早在讀大學時已開始喜歡烹飪,「當時我的視力還屬良好,所以好喜歡給室友朋友們煮食,因為看見他們臉上滿足的笑容可以為我帶來無比的歡樂。」但對當時的她而言,烹飪只是興趣。「當時對人生有什麼期望?我也不知道,大概我會像其他朋友一樣,繼續在商業世界打滾,慢慢攀上事業的階梯;找個對的人,結婚生小朋友。不是這個病的話,我應該會過着沉悶的生活。」畢業後的確去了一家石油公司當顧問,當視力開始減弱,她除了要在生活上作出相應調整,也不能繼續工作,但這反而讓她重新思考生命:到底我要做什麼?到底做什麼可以讓我快樂?所以,她重新發掘對創作的興趣,更重返校園,入讀Creative writing的碩士學位;對於食物的創作,她的丈夫John則替她開立了一個網頁http://www.theblindcook.com及YouTube頻道,把她的煮食過程及食譜等跟大家分享。美國《MasterChef》的製作部後來發掘了她的網站,所以找她來參賽。後來的結果,大家也有目共睹了!直到現在,她也繼續致力把各地的飲食文化帶到她的廚房,她也正籌備第二本烹飪書。

只隔數天視力就下降了一大截,原來我還可以煮一個完整的晚餐,但突然之間,我連三文治也弄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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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賽《MasterChef》期間,其他選手都已在開動時,Christine還在問旁邊的助手面前有什麼材料,真正「輸在起跑線」。(andrewzimmern.com)

Christine於1999年開始逐漸失去視力,當時的她只得二十歲左右。「當然是個挑戰,大概對普遍二十歲的年輕人,都不會想到健康問題,更不會想到生命會受到什麼巨大的轉變或如何結束。」證實患上視神經脊髓炎(neuromyelitis optica,NMO)這疾病後,Christine形容為一個「醒覺」,才知道要反思如何生活下去。「我在1999年開始失去視力,但這個過程是很漫長的,直到我雙目失去視力,大概歷時八年左右。」曾經擁有完整的人生,要學會放手,學習失去,真的不容易。「曾經有段時間我以為要放棄烹飪,那段時間我的視力退化很嚴重,只隔數天視力就下降了一大截,原來我還可以煮一個完整的晚餐,但突然之間,我連三文治也弄不好,就連如何把蛋黃醬塗上去麵包也不能。」

看Christine的社交媒體,每隔一、兩張照片就一定會見到她丈夫John的身影。(Instagram @theblindcook)

失明堅持一個人住 依靠記憶重拾廚藝

這個打擊,對廚師而言是無比的巨大,尤其對於一向都很獨立的Christine,就算她證實患病,她也堅持自己一個人住。「從前的我也許可以說太驕傲了,就算明知需要幫忙,也不會開口承認,所以最困難的,是問身邊的人『可以幫我嗎?』當時我就一步一步走來,先學習如何用牛油刀、再學懂沸水、煮公仔麵、煮湯……憑着我的記憶,我會知道什麼用具放在哪,爐具如何使用。當然,最感激的是朋友會經常來探望我,看看我有沒有把廚房燒掉!」

如果看Christine的社交媒體,每隔一、兩張照片就一定會見到她丈夫John的身影。「他是我最好的朋友,因為他知道我需要很大的空間,所以他不會每件事都幫我;他經常告訴我,你是一個獨立能幹的女生,這次我教你如何做,你下次就可以自己來了。」不論在廚房還是在人生旅程上,剛剛結了婚七年的二人都是合拍的一對,「你一定可以的!」Christine複述John的這句話也是甜絲絲的。

到訪一個新的地方,我『看見』的好像比較真實。​

在適應失明的生活時,Christine除了看見自己的驕傲,也看見大家的驕傲。「某程度上失去視力也有它的好處,我覺得在認識一個新朋友或到訪一個新的地方,我『看見』的好像比較真實。擁有健全視力的話,當然生活上方便得多,但很多時候都會受到偏見的影響:會因為一個人的外表、穿的衣服而影響判斷。但我反而沒有這個榮幸,我認識一個人或地方都要花很長的時間,這個漫長的過程可以讓我真正了解這位朋友或地方。」

大家有沒有試過見到殘疾人士有需要幫忙時,會否糾結可以如何幫到他們卻又不會讓他們感到被冒犯?「失去視力後,我學懂要接受別人的幫助。所以對於別人可以如何看我……其實不只是對我,大家對世界上所有人都應該同樣地有同情心。大家總會有時候是需要別人的幫忙的,所以遇到這情況,只要大家是出於好意,都應該禮貌地伸出緩手。」

Christine主持的節目《Four Senses》是一個專為視障人士而設的飲食節目。(Instagram @theblindcook)

透過味道 懷緬媽媽

「生命不一定是公平或容易過,只要懂得在谷底反彈和接受身邊的支持就可以了。」年少而失去媽媽的Christine自小已明白這個道理,所以總能在逆境中以自己的方式一路走來。「烹飪對我而言是對回憶的一種尊重,一來可以懷緬媽媽的手藝,二來是要尋找去旅行時吃過的味道。」由以前開始她一直都好喜歡到處去旅行,但失去視力後,她就要透過味蕾去認識一個地方的文化。「對我而言,最好的溝通方法是透過食物。溝通的重要地方是告訴別人你有認真地去了解,而且你是關心他們的;藉着食物和廚房,我就可以做到,也不用擔心語言的障礙。」問到Christine有否想念以前在商業世界的安穩生活,她很決絕的說「沒有!」而在她的網站和社交網絡看來,現在她的生活一點都不沉悶。「要選擇的話,我寧願失去視力但都要做我現在做的,我喜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