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離家暴】社工家訪解救 受害者鼓起勇氣離婚:唔好嘅家就唔要

撰文:顏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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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娟(化名)自小父母離異,跟隨後母的生活猶如「妹仔」,一直以為嫁個好人家能改變命運。可惜天意弄人,以前的丈夫是個「爛賭鬼」,後來家裡欠債,阿娟與前任丈夫還是離婚收場。離婚後,阿娟覺得「總是要有一個家」,經親戚介紹嫁來香港,希望渡過餘生。
以為人生是先苦後甜,阿娟萬萬想不到她的人生還是「先苦後苦」。來港後,一直被丈夫暴力對待,加上長期對她惡言相向,最終令阿娟患上抑鬱症。她將不幸歸咎於命運,再婚和新移民的標籤亦令她不敢向人傾訴。直至她遇到社工扶她一把,終於踏出一步離婚。雖然對「家」的幻想終幻滅, 但阿娟亦明白,為何一定要依靠男人?

以為人生是先苦後甜,阿娟萬萬想不到她的人生還是「先苦後苦」。(顏寧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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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夫入院不離不棄 左手工傷反被夫嫌棄

雖然前夫曾虐打阿娟,但若丈夫有事,阿娟卻對他不離不棄。丈夫曾腦出血入院,阿娟立刻轉返半日工,每天去醫院探病,擔心得無法入睡:「我個心好痛,驚佢會死。」但出院後丈夫不單沒有感謝阿娟的細心照顧,反而計較她用了家中多少錢。 半年後,阿娟的左手因工受傷,不能再工作,丈夫卻怨聲載道,更依靠阿娟每月5000多元的工傷假期津貼生活,卻埋怨不足以生活:「請人照顧你都要錢啦。」

阿娟難忍左手的痛楚,去了診所睇醫生。阿娟一邊看醫生一邊哭,醫生於是轉介她去瑪嘉烈醫院,阿娟去了才發現那是精神科。長期受到丈夫的虐待,加上工傷的打擊,阿娟終於確診患上抑鬱症:「覺得前面無路行。唔單止隻手,我個心都好傷。」

即便如此,阿娟依然忍讓丈夫:「我忍佢,反正年紀大啊嘛, 嫁咗第二次啦,幾無面啊,點樣都忍落去啦。」阿娟最初更沒有讓女兒知道自己再婚。她自覺再離婚「好醜」,亦害怕旁人的閒言閒語。

阿娟曾經以為自己可以感動丈夫改變:「可能有一日唔會發脾氣掛。」可惜丈夫死性不改,自己又不能再離婚,阿娟一度感到無處可逃。

長期受到丈夫的虐待,加上工傷的打擊,阿娟終於確診患上抑鬱症:「覺得前面無路行。唔單止隻手,我個心都好傷。」(顏寧攝)

社工支援 踏出離婚一步

直至有一日,社工陳姑娘拍門家訪,阿娟開始參加社福機構的活動。阿娟終忍不住向社工哭訴:「忍到好辛苦,我要講出嚟。」有時,陳姑娘會在夜裡致電阿娟開導她。社工的陪伴,為阿娟築起安全網,給予勇氣踏出一步離婚,因為將來有事都能求助,「無咁怯」。

本來,阿娟一直「死忍爛忍」都不打算離婚,直至丈夫懷疑她「勾佬」,她終於承受不住,提出離婚,結束長達10年的婚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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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天黑、行雷閃電依然可怕,但是阿娟還是鼓起勇氣獨自生活。這些年來尋尋覓覓,阿娟只想找到屬於她的家,現在她已經有新的看法:「一個唔好嘅家唔好格硬要。你何必要咁樣要落去呢?有個家未更加辛苦。我不如無個家。」

今天阿娟變得更堅強——雖然她的抑鬱症逐漸康復中,目前未能工作,但閒時都會參與社區中心的活動,認識朋友,亦會做義工探訪街坊。她依然對未來有希望:「我隻手雖然傷咗,我可以做保安啊。」她沒有後悔過離婚,並希望以自己經歷鼓舞其他同樣身陷痛苦婚姻的女子:「如果同老公過得咁辛苦,不如自己行出嚟啦。以前諗唔通,仲想同佢一生一世。萬一佢唔理智,俾佢打傷,或者殺咗,咁咪未好唔抵?我行咗出嚟,雖然苦苦地,但係過得到。唔使話一定要依靠男人。」

每當阿娟想起女兒就會打消尋死的念頭:「我唔想佢無咗啊媽。」(資料圖片/陳嘉元攝)

社工:「受虐者意識不到危險,睇唔到嚴重性」

香港聖公會麥理浩夫人中心的家庭活動及資源中心部門主任彭安瑜指,婦女受暴力影響下會變得膽怯、自卑,害怕麻煩別人,因而不去求助:「(佢覺得)唔值得人哋花時間聽佢嘅事,更加唔好講幫助佢。有時候情緒會困擾到講唔到。」肢體暴力外,語言暴力亦會影響受虐者的心理和精神健康。彭安瑜指,語言暴力不如肢體暴力留有明顯傷痕,讓受虐者無法意識到危險;有時受虐者耳濡目染下,甚至會同意施虐者:「鬧吓你咋嘛,唔鬧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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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當天社工沒有拍門家訪,阿娟無人可傾訴,也可能繼續活在暴力陰影下。彭安瑜指,現時的家庭服務多數要受助人主動求助,較少主動去探訪:「而家嘅服務多數去探訪老人家。但係,唔係行動不便嘅人,例如婦女、中年人其實都有需要。」但是,阿娟的情況則是較難接觸:「佢除咗買餸都唔會點出街,唔去佢屋企都好難接觸到。」這類個案則社工靠主動拍門家訪。她指,社工未必能掌握社區內的情況,就需要街坊向社工「通風報信」,識別有服務需要的人士。

阿娟曾經以為自己可以感動丈夫改變:「可能有一日唔會發脾氣掛。」可惜丈夫死性不改,自己又不能再離婚,阿娟一度感到無處可逃。(顏寧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