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泊車佬自白】行走油尖旺廿年 「老婆捉姦、警察查牌都靠我」

撰文:梁雪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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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叫我阿金啦,好易記,或者金哥、金爺都得,全名叫金強。我在尖東廿年喇,𠵱頭個個都識我,在附近幾間餐廳吃喝都不用錢,他們都說有什麼想吃喝打個電話就送過來,但我好少打搞人。喂,你要不要喝東西,我叫聲就有。因為幫他們的客泊車嘛,我「好使好用」,老婆捉姦呀,差佬查牌呀,看看有沒有人吸毒,「小姐」夠不夠秤,我見到差佬就即刻打上去通知,上兩個月都有查呀,這個月還未查。
(記者整理受訪者錄音後以第一身書寫。)
攝影:梁雪怡

「嗨......」金哥跟一個長髮斯文女子打完招呼後說:「新移民來的,好斯文,出街也不化妝,她們上班穿得好性感,連身裙、高踭鞋,有人幫手set個頭,平時就喜歡穿波鞋、牛仔褲。現在肯同客「出街」(去酒店)的大多是新移民,香港的只肯陪酒,有啲客好粗魯嘛。」(梁雪怡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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縱橫油尖旺泊車界廿年   夜總會豪客多

泊車要有人介紹先做到,條件是「手車」要好,什麼車都識揸。新牌仔就一定不行,新人易撞車,要自己賠啊。有些有錢人不喜歡受控制,腳掣油門自己改,一踩以為係腳掣,誰知是油門,就衝前撞車囉。我初初入行試過撞,不為意踩了油門「著著聲」去,撞到途人的腰,之後警車來、「十字車」來,我被告不小心駕駛,在車房修了2000多元,好肉赤,廿幾年前咯。

泊車好嘆,又唔使諗嘢,淨係望住條街,玩吓電話,但昨天有人抄牌呀唉,白做。通常晚上六點開工,到十二點幾一點收。我在利苑酒家泊過,之後去幸福中心、中國城夜總會、旺角,總之都是油尖旺。通常去酒樓要泊車就收廿蚊,夜總會多豪客。佢哋找個小姐陪飲酒又千幾,開枝酒都千幾蚊,泊車給一百幾十唔志在啦。

商場旁有些少簷篷,金哥說打風落雨靠邊避避就「冇有怕」。(梁雪怡攝)

做「小姐」各有原因   日頭不化妝夜晚性感打扮開工

「小姐」行過好喜歡跟我聊天,夜總會的客有時也會叫我上去飲幾杯。剛剛打招呼的也是小姐,新移民來的。她們上班穿得好性感,連身裙、高踭鞋,有人幫手set個頭。但本身好斯文,出街也不化妝,平時喜歡穿波鞋、牛仔褲。現在肯同客「出街」(去酒店)的大多是新移民,香港的只肯陪酒,有啲客好粗魯嘛。

做小姐原因人人不同,有個天天揸寶馬(車)來上班,她住深水埗的,說要養車;有個要供樓,有個要養仔,有幾個就想「釣金龜」;有個想賺錢轉行,剛剛報了美容課程,都要幾萬銀,不過好快賺到,5、600蚊一個鐘喎,我做一日都係600蚊。

平時同客「出街」要打給「媽咪」,計返鐘錢給夜總會嘛。但有些大陸客會打電話私下約小姐,話未夠鐘返工一齊食飯啦,跟住直落飲酒。有個小姐「食完飯」10點幾返工,沒多久就被炒了。

老婆來捉姦   在泊車簿尋老公足跡

有好多阿太來「踢場」,在樓下或門口等老公,又看看他的車在不在,找不到就大吵大鬧,又過來問我:「有冇見過𠵱架車?」走過來看我本簿(記錄車牌、泊車時間和小費金額的簿)。同個客熟的話,我會專登不寫車牌落簿,靜雞雞打電話上夜總會:「喂,你老婆喺樓下等緊你喎。」叫他走第二邊囉。不想別人妻離子散,幫得就幫啦。昨日有客要飲酒,泊車時會跟我說聲:「我『女友』今晚生日,今晚要飲酒,拍硬檔車我返落馬州,我畀1000蚊你。」okok,我等你,等他去完酒店大概四點鐘囉。

我同事不喜歡你(記者),他覺得你是卧底,你下次來說是我朋友就算,或者我女朋友囉。差佬常常放蛇嘛,他們「飛個頭」混進來,看看你是否黑社會,日日坐在這裏有沒有古靈精怪,賣白粉呀、K仔呀。我當然不是黑社會啦,現在不是囉......專業泊車㗎,最多走幾轉水貨,你有紋身喎,我都冇,正人君子來的嘛。

老婆來捉姦,走來問泊車佬看車牌號碼,「醒水」的金哥當然不會把熟客的車牌落牌。(梁雪怡攝)

日頭走水貨夜晚泊車

廿幾年前我又做過地產舖,兜經紀周圍去陪客睇樓,7000蚊一個月,返9點收5點,收工就返來泊車;又試過日頭送貨,夜晚泊車,收工就落酒吧。早幾年就返工前走水貨。先去上水拿貨,一日走7、8轉,一轉有180蚊,一日有成千。上年開始內地關口好嚴,走電話、電腦捉到實充公,只能走兩三轉。現在好多人轉了走雜貨,紅酒、益力多、幾條煙、化妝品。海關見你可疑就拿你出卡碌一碌就知行了幾多轉,嘩你行咗第三轉喇!得喇,入「水塘」。(按:水貨客以「大水塘」、「小水塘」等區分不同的海關檢查區,一般須進入「大水塘」的貨物因違規問題嚴重,多會被扣押;只進入「小水塘」被檢查的貨物如非嚴重違規,則有可能被「放生」)

我梗係有入過水塘啦,入面有幾十個人等幾個鐘檢查,有時給「退港單」,即是取回貨品返香港;有時水貨要打稅;有時要「殺貨」(即開白單,貨物充公),但有白單就不用賠錢。但走水貨最忌「疊貨」,即係這邊拿幾部電話,另邊拿幾部,又拿些生活雜貨,如果被海關充公,張「白單」上有其他貨,別人就要你賠,覺得你太多貨「陀衰家」。(據金強的水貨朋友消息,若退港記錄多,就會被開白單)

幾把傘,一條iphone充電線,一枝樽裝水,就是泊車佬的工作間。(梁雪怡攝)

夜總會愈來愈少  不需要泊車仔

以前要養家嘛,好多人都捱幾份(工)。不過泊車好快冇得做,有錢佬有司機,夜總會又愈來愈少,誰要找人泊車?出糧那個常常話蝕,話過多幾年約滿不做了。現在離了婚,仔大女大不用養,無所謂,可能轉做保安吧。

離婚因為性格不合囉,我爛玩,老婆就日頭爛賭,夜晚跳交際舞。總之現在一個人自由自在,喜歡到哪就哪;要找人聊天不難呀,我現在搬了去皇崗,上面大把「口水佬」,飲醉酒講唔停;病了找食粒藥睡醒就沒事,不想再結婚,好煩,你後生未經歷過就不會這樣想,不過女人是不同的,要結婚要生仔,你為什麼還不結?(記者:你老婆結婚之後又離婚,你還覺得她當初應該嫁你?)嘩你又啱喎!

下集:泊車佬享受當「幾分鐘富豪」:寶馬、林寶堅尼、法拉利我都揸過

每晚穿梭中港上班一點也不累,皆因「上面」夜夜笙歌,下班後還有大把世界,反而是香港的夜色愈來愈單調。(梁雪怡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