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環有間裱畫店，有個歲半女孩常在店內走動，倒出螺絲又把玩畫框樣板，但老闆與老闆娘對住孫女毫不生氣，只是笑。永禎祥戰前已開店，由李家父親賣香燭，後來轉型造裱畫相框，鑲起客人的家傳之寶。裱畫師傅李耀漢有句說話常掛在嘴邊：「實情無咩故事可以講」，但一門手藝就是一種執着，一家故事，我們從香燭店講起。攝影：楊晴撰文：李慧筠
裱畫師傅李耀漢有句說話常掛在嘴邊：「實情無咩故事可以講」，但一門手藝就是一種執着，一家故事，我們從香燭店講起。 （楊晴攝） 永禎祥由父親命名，二戰時就開張，賣中上環區居民拜神所需的香燭衣紙。當時中環尚未發展作商業區，只有地舖做生意，住宅較多，多人拜神，生意很好。小時李耀漢在店內幫忙，「前舖後居，一掰大眼就幫手做生意。」（楊晴攝） 戰後和平時香燭生意最傳盛，人人買炮仗慶祝，後來的炮仗管制令香燭店少了一截收入。有天朝早天未光，有人拍門，警察來要收起所有永禎祥的炮仗，順手寫個收條，隔了一年才還炮仗錢。（楊晴攝） 1970年，李耀漢和兄弟轉型造畫框，父親也沒所謂，就在店內劃一個角落，讓四兄弟姊妹造畫框相框，父親照舊賣香。「你要生存的時候就要找些世藝想想做做。」（楊晴攝） 走入工場抽出四條木條，先用切機，看準機面尺寸刻度，用腳踩下踏腳板，切割刀將木頭兩端割成45度角。李耀漢再在木條兩端塗上白膠漿，把不同木條的兩端互相黏合，放上釘機，又踩下踏腳板，機器發出泵氣聲，在接合處釘上L型釘子固定。（楊晴攝） 以前有客人拿來一把劍、日本扇或古老的中國兒童繡花口水肩，他們便根據物件形狀切割花邊卡板，加上金或粉紅邊；並以魚絲或白膠漿固定物件，最後包膠、套角。不過這種卡板花邊很講技巧，現在永禎祥已經不再做了。（楊晴攝） 對住木頭近50年，李耀漢沒想過會因中風一度遺忘半生工藝。2000年，他感到一邊手麻痺，走直線有困難，看醫生後確定中風。（楊晴攝） 復康那個月，李太和兒子頂起店舖生意，有時李耀漢來店睇情況，「看別人做自己卻做不到，好炆的，你知不知？」（楊晴攝） 「有架勞斯萊斯皇冠車駛到門口，走個鬼婆來，我也不知道是衛奕信太太，她站在門口等我得閒喎。後來搬舖，衛奕信又在門口等。」彭定康在立法會休會時吃過泰昌蛋撻也來排隊，前面客人不給面子的；他的女兒也試過在聖誕節落單，想裱起一幅畫送給爸爸。（楊晴攝） 自己慢慢老去，三高糖尿，加上永禎祥下年租約轉售新業主，他不確定能否做下去。現在香港地小店能否做生意，端看業主是否有「良心」，永禎祥對面舖位就正放租25萬，「做得一日就一日吧。」（楊晴攝） 孫女出生，兩夫妻不時要照顧孫女，未滿兩歲的女孩子在店中走來走去，翻箱倒籠。（楊晴攝） 孫女又試過把黏在桌上的畫框樣板逐塊拔下來當積木玩，也會逐個工具小櫃打開，把螺絲釘倒滿工作桌。（楊晴攝） 看見她李耀漢就笑，拿塊芝士餵她吃，也不罵她周圍玩：「她覺得好好玩，有時把東西掃落地，我就停手執。我以前做小朋友也是這樣呀。」（楊晴攝） 父親在機器廠玩而賣香，李耀漢自己玩香而裱畫，而孫女玩裱畫工具並迎向未知將來，父親留下的「禎祥」、「平安」在此如水流淌，早與他的人生劃上等號。（楊晴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