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家少女Laura—編採手記】什麼社會問題?你冇份㗎?

撰文:毛淳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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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過銳利觀察,以尖酸刻薄卻忠於自己的觀點道出生存困局見稱的脫口show主持人Louis CK曾經用墮胎作為例子,嘲諷社會大眾懶得思考人類在現實中面對關鍵問題時的複雜性,往往一句到尾就判定是非黑白:
「墮胎就好像要麼是決定是否去大便;要麼就是謀殺嬰孩般二選一的決定。」好像事實就是這般兒戲,這般容易去釐清。
攝影:曾梓洋

而仔細地看人的生活,哪怕只是「為何我要修讀Chem」;「現在我應不應該自己住」;「重男輕女到底為什麼」;「工作適不適合自己」,本身已經充滿與墮胎爭議般難以理解的問題。可是所謂的存在就是,一天你沒有死去,一天你就要作無數的決定,這些決定亦極其量只是帶你到下一個決定。所謂生存,本就是這麼一回事。如你不選擇死掉,你就掙扎地活著,見步行步,而大部分人也都會選擇掙扎地活著。

Xan Brooks刊在衛報評論戴丹兄弟(Dardanne Brothers)文章題為『We're the same: one person, four eyes』,除了指向這對導演兄弟有一致視覺以外,我還理解到,戴丹作品中投射的社會現實──大概都是人在最基本的危機當中的行為或反應。再deprived的人,其實都是學習在逆境中做選擇,同時不斷學習面對錯的選擇及其後遺。從拍攝紀錄片中他們學到,真相是難以概括的,現實是不會歸檔成工整的戲劇的。在一個簡單的交際行為中,已經透露多少未知的價值交纏,每一個人都很相似,同時也十分難解。


危機,密佈於日常。所謂的經濟生活除了錢之外,還包括各種安全需求,人倫關係、愛情、家庭、糊口、居住、學業等等的存在安全感。就算在最發達的社會裡面,如果缺乏一些最基本的條件保護時,我們就被逼於在危機中作出選擇。其中一環破裂,基本上已經是一種社會問題;一日我們要面對生存的不滿,一日我們就在社會問題當中。當代人面對的問題幾乎都差不多,只不過是程度之分。

拜因循的傳媒機器和階級化的身份認同所賜,我們總是為求方便地去觀看和放大我們想看到的差異,將少少變成很多,將重要的變成沒有。於是便衍生了各式各樣脫離現場的所謂關心,同情和期望,彷彿連自己都未了解清楚就要去替整個世界發聲。

對著一個面對香港生活的受訪少女,如果不製造過多要麼邊緣要麼振奮的託辭,如果所謂「追夢」可能就是「做自己稍為懂得做的」;「悲劇」可能只是「被逼離開腐爛的關係」;「自殺/情緒困擾」原來是「在真的沒辦法時,失足在地上」這般普遍,人人能懂的日常經驗,可能觀眾對這些社會個體的興趣會大減,但這麼日常化的掙扎經驗,及其導致到的種種因果,應該能相對接近人性(humanit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