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德斯密歇根州折戟沉沙 拜登出線幾無懸念?

撰文:評論編輯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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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國民主黨總統初選繼上周「超級星期二」前副總統拜登一躍成為取得出線權大熱後,周二(10日)再舉辦一場「小超級星期二」。一周之間有兩名參選人——前紐約市長彭博及麻省聯邦參議員沃倫退選,令選舉縮窄至拜登及佛蒙特州聯邦參議員桑德斯兩人對決。桑德斯本來為頭號大熱,自拜登在南卡羅萊納州谷底反彈,選情於十天之間竟出現翻天覆地之變化。獲民主黨建制上下一致支持的拜登,如今幾乎成為黨內指定候選人,令因反對黨內建制而孤立無援的桑德斯陷入絕境。

拜登自靠民主黨票倉之一的非裔選民輕取南卡州後,民主黨認定其為芸芸眾多參選人中,最有力抗衡桑德斯之建制派代表。在「超級星期二」前短短72小時,前南灣市長布蒂吉格、明尼蘇達州聯邦參議員克羅布徹先後退選轉而為拜登站台,有傳便是前總統奧巴馬在背後發功,統合建制力量全盤押注在拜登身上。而前奧巴馬政府高層國安顧問蘇珊賴斯(Susan Rice)、白宮幕僚長麥克多諾(Denis McDonough)、駐聯合國代表鮑爾(Samantha Power)等表態撐拜登,亦為全黨釋出訊號。自此建制之統合力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成形,令桑德斯根本毫無反撃之機會。

小超級星期二:另一位候選人桑德斯,3月10日則現身密歇根州迪爾伯恩海茨(Dearborn Heights),在投票站與其支持者交談。(Reuters)

各有支持者

「超級星期二」14州之中,拜登取下十州成為大贏家,在提名票數上反超桑德斯,更令主流媒體紛紛視拜登為眾望所歸之特朗普對手,桑德斯倘若攻撃拜登,則會被視為損害民主黨在年底勝出大選之機會,也令桑德斯陣營陷入進退維谷之窘境。桑德斯亦採取棄南取北之策略,將「小超級星期二」之資源集中於上屆特朗普撃敗希拉里關鍵之中西部前工業州份密歇根州,半放棄南部非裔選民佔多數的密西西比州以及密蘇里州。上屆初選,桑德斯憑着大打克林頓時期簽訂之《北美自由貿易協議》(NAFTA)令大量工業外移及工人失業之議題,在密歇根州成功逆轉勝撃敗希拉里,為其選情換來喘息空間。

前車可鑑,桑德斯陣營及媒體都視密歇根州為此次初選走向之重要指標。桑德斯更請來了元老級黑人民權領袖傑西傑克遜(Jesse Jackson)為之站台。事實上桑德斯投身總統選舉,很大程度便受到傑克遜1984及1988年兩度參選總統所啟蒙。當時傑克遜高舉「彩虹聯盟」之競選策略,曾以大衛決戰歌利亞之著名演說,形容非裔、拉丁裔、阿拉伯裔、亞裔、原住民、農民、貧窮及工人階層、同性戀者、進步派等一直被主流政治邊緣化之少數群體為地上石頭,只要拾起這些石頭,拉高投票率便可撃敗列根領導的共和黨。

傑克遜的競選策略跟桑德斯一直聯合工人、年輕人等非主流群體及今屆之採取之「拉丁策略」相似。傑克遜又提出要重推羅斯福新政政策、落實全民醫保、社區學院學費全免等,亦跟桑德斯競選政綱極為相似。當時身為伯靈頓市長的桑德斯積極為傑克遜助選,而傑克遜於1988年亦成功拿下密歇根州,一度成為初選出線之頂頭大熱。雖然傑克桨最終不敵杜卡基斯(Michael Dukakis),不過於全國政壇上嶄露頭角的桑德斯兩年後參選並成功晉身聯邦眾議院,自此展開其國會議政生涯。只是,傑克遜淡出政壇多年,影響力已大不如前,另一邊廂,曾於初選中與拜登針鋒相對的加州聯邦參議員賀錦麗(Kamala Harris)及新澤西州聯邦參議員布克(Cory Booker)先後表態支持拜登,加強了拜登眾望所歸之形象。

布克在密歇根州為拜登站台拉票。(路透社)

「不論是誰只管投藍」

除了民主黨建制統合全黨之力,使桑德斯顯得無法團結民主黨外,桑德斯於密歇根州非裔選民、郊區及農鄉白人選民之支持相比上屆亦大量流失予拜登,令其無法重演上屆逆轉勝的劇情。上屆對手希拉里的精英形象深入民心,是全國最不受歡迎之政客之一,而拜登相對上仍頗受歡迎,其隨和親民形象打動了鄉郊白人選民,因此挖走了不少選票。加上希拉里令人聯想起對密歇根州造成沉重打撃之《北美自由貿易協議》,而拜登當年雖曾力主簽訂協議,但事隔多年選民明顯已遺忘,反而奧巴馬2009年斥資挽救汽車業,亦被拜登標榜為自己在密歇根州重要政績,成為他最終勝選之主因。

桑德斯承襲自傑克遜「彩虹聯盟」策略,冀以訴諸少數及弱勢群體,拉高投票率創造勝利之方程式亦似乎未竟全功。密歇根州初選結果中,30歲以下選民以高逾八成之比例倒向桑德斯,65歲或以上則有逾七成投給拜登,然而30歲以下選民之投票率僅有12%,比65歲或以上之36%少三分之一。桑德斯流失得票,既有拜登出線在望之因素,也有上屆反希拉里票不復現之現象,然而最重要原因仍是民主黨選民不看政綱,只求選出最能撃敗特朗普之候選人。例如,密西西比州票站調查顯示,六成選民支持全民醫保方案,選舉結果拜登卻是以80%對15%之壓倒性姿態撃敗桑德斯。

「不論是誰只管投藍」(vote blue no matter who)的心理,的確普遍存在今屆民主黨選民腦海。然而這種不論候選人是誰、政綱為何,只投給最能撃敗特朗普之人選之投票指南,明顯存在認知偏差。金主及企業控制之主流媒體長期塑造桑德斯為極端份子、將會大敗予特朗普之論述,並認為拜登此類「安全」候選人可以爭取溫和中間選民,方是勝選模式,不僅上屆希拉里敗選原因被推翻,亦無視拜登本身之弱點——由其引發之特朗普彈劾案,便是源於其子亨特(Hunter Biden)於奧巴馬政府支持烏克蘭革命後被委任為該國天然氣公司之董事,特朗普因而向烏國政府施壓調查拜登父子有否涉嫌利益衝突。

小超級星期二:美國前總統、總統大選初選民主黨候選人拜登,3月10日來到密歇根州底特律(Detroit)一間工廠,與工人們討論槍械管制等議題。(Reuters)

拜登已經組閣?

此案件雖然觸發震動政壇之彈劾案,拜登對手及主流媒體卻在整場初選中絕口不提拜登於此案之角色。而亨特涉嫌利益衝突已非首次,1990年代他在法學院畢業後,迅即被委任為信用卡公司MBNA高層,後更升遷至副行政總裁,而MBNA恰好是拜登之主要金主,拜登其時亦在參議院中積極推動修訂破產法,令信用卡客戶更難因繳還貸款而申請破產,令大量低收入家庭失去破產保護而遭信用卡公司予取予攜。亨特於2013年出任中美合資之投資公司渤海華美合股人,遭特朗普質疑涉嫌利益衝突而被迫辭職。特朗普早已聲言,將會不斷質問亨特拜登諸多利益衝突指控。

另外拜登初選早期民望低落,亦是由於其辯論期間經常失言忘詞,甚至語無倫次,遭對手如前房屋部長卡斯楚(Julian Castro)以及為其站台之布克質疑其是否勝任挑戰特朗普之角色。坊間更有其已出現腦退化症初期癥狀之議論,但當拜登再次成為民主黨總統候選人之大熱時,主流媒體對此噤若寒蟬,把腦退化症指控視為俄羅斯總統普京散播之陰謀論。桑德斯表明不會對拜登作此人身攻撃,但亦表示欲繼續跟拜登進行辯論。當拜登不能再躲在眾多候選人身後,要跟桑德斯進行一對一交鋒時,其會否在全國觀眾前失態,值得關注。

經歷「小超級星期二」後,拜登距離民主黨總統提名資格已是近在咫尺,日前流出一份疑似拜登未來內閣及高層名單,當中彭博將出任世界銀行行長、美國大通銀行董事長戴蒙(Jamie Dimon)將出任財政部長,華爾街各大孖沙將出任政府之要職,說明有人猜測拜登治下美國仍將無法脫將離財閥巨企統治格局。不論是「不論是誰只管投藍」之民主黨選民、欲向前共和黨之保守郊區白人選民靠攏而捨棄年輕人及工人階級利益之民主黨選舉策略、抑或是欲永續華爾街霸權之「拜登團隊」,統統繼續對美國深層次政經腐敗結構視而不見,長遠將要付出沉重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