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收逾16萬難民 瑞典會踏上脫歐的道路嗎?

撰文:評論編輯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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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剛過去(9月9日)的瑞典大選中,極右民粹政團瑞典民主黨(Sweden Democrats,SD)的得票較上屆增加4.7%,取得17.6%選票,一躍成第三大黨。雖然得票遠較該黨領袖Jimmie Akesson選前預料的20至30%為低,但對過去半世紀主導的瑞典政壇、提倡全民福利主義的社會民主黨(Social Democrats,SAP)和相對穩定的北歐政壇而言,SD的得票率已反映出瑞典在全球民粹主義和排外情緒興起之際,已難獨善其身。
誠如歐盟事務和貿易部長Ann Linde所言,瑞典自1995年加入歐盟後,單一市場直接拉動了國內的經濟發展和就業,同時亦令瑞典成為歐盟諸國中,少數能快速擺脫歐債危機的國家。不過,近年大量移民和難民湧入,卻直接衝擊了原有的社會結構和國民身分認同,間接使SD成功打入主流。可見,即使瑞典的脫歐氛圍仍未成氣候,在未來數年的暗湧亦不能忽視。

瑞典歐盟事務和貿易部長Ann Linde(圖片來源:香港01)。

入歐後經濟發展見成果 物質考量就是一切?

雖然,在1994年的公投中,僅有52.3%國民支持瑞典加入歐盟,折射出當年仍有不少民眾抱有懷疑態度。可是,據IMF的數據顯示,自加入歐盟後,瑞典的經濟增長在過去廿年都領先不少歐盟國家。在1995年至2008年金融海嘯前,瑞典在13年間的實際經濟增長平均為3.3%,遠超不少已發展國家。

對於瑞典國民來說,入歐的「最佳福利」反映在與歐盟的貿易關係。儘管目前瑞典的經濟結構依然偏重公共行政,即國防、教育、醫療健康和社會服務等政府開支,但兩國貿易關係,近年亦成了瑞典經濟的另一支柱。2016年,瑞典的總出口貨物中,有59%是外銷至歐盟;而進口貨物則有71%來自其成員國。誠如Ann Linde所言,「出口行業已創造逾140萬個就業職位,而過去經濟快速增長,同時令政府可向國民提供更多福利」。在財政上,入歐後的經濟增長,對主張推動福利主義的瑞典,確有正面幫助。

瑞典外交部(圖片來源:香港01)。

儘管瑞典與歐盟經濟融合並未出現巨大糾紛,但瑞典內部的脫歐聲音(雖未成主流),卻是針對其他社會議題而來。第三大黨、SD領導人Jimmie Akesson就早在大選前,已呼籲國民支持舉行公投,就離開歐盟進行全民表決。觀乎SD的政治綱領,該黨看重的議題並非後全球化年代的經濟分配不公,而是社會和身分認同的問題。該黨綱領寫道:「⋯⋯我們永遠不會給伊斯蘭主義或其他極端主義留下空間,這是一個民主和平等的土地。在我們的瑞典,我們為自己的文化和傳統感到自豪。我們亦重視和珍惜我們前幾代繼承的東西」。

雖然,Ann Linde並未認為脫歐公投是個迫切議題,並稱「超過80%的瑞典國民沒有投票支持SD,而支持離開歐盟的數字亦逐步下降」,但反過來看,在瑞典過去半世紀一直偏左的政治光譜,SD的得票率亦向執政SAP發出「溫馨提示」:若未能妥善處理移民和難民湧入的融合問題,恐怕SD或會在四年後的選舉「再創佳績」。

瑞典民主黨(Sweden Democrats)領袖Jimmie Akesson(余俊亮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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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收逾十六萬難民 種族大溶爐衝擊身分認同

上世紀70年代時,瑞典在種族分布上,算是一個相對同質的國家。然而,瑞典本着對國際法和人權的信念,開始允許他國的移民前來定居,當中有不少是來自阿富汗、越南、智利、伊朗、索馬里和土耳其的難民,漸漸改變了該國的人口結構。不過,一如Ann Linde所形容,是次選舉有關難民的爭議,是源於自2015年的「特殊情況」。

「2015年起,瑞典已接收約163,000名移民(難民),我們希望歐盟國家可以分擔責任」,但眾所周知,早有部分歐盟成員國宣布,拒絕接收難民,令過去幾年的收容重擔,落在瑞典、德國、奧利地、意大利和希臘等國。今年五月,面對國內的反對聲音,政府亦不得不宣布將進入瑞典的難民和移民數目減半,說是要「聆聽人民意願及跟隨其他歐盟國家的政策走向」。

不過,對於執政黨SAP而言,減少接收移民和難民只是處理社會問題的第一步,後續還有更大的挑戰。8月13日,哥德堡和其他城鎮約80輛汽車被焚燒之後,罪案議題就主導了選舉的論述。據官方統計,單是2017年,首都斯德哥爾摩已發生了129單槍擊事件,造成19人死亡,升幅接近兩倍。民粹政黨SD亦把握機會,將移民與犯罪聯結起來,並在其線上平台上稱,「嚴重的罪行應該受到嚴厲的懲罰,並且應把犯罪的外國公民驅逐出瑞典」,以煽動國民對外來人口的恐懼和排拒,提升支持度。

瑞典民主黨的綱領寫道:「我們永遠不會給伊斯蘭主義或其他極端主義留下空間」(余俊亮攝)。

撇除短期的治安因素,瑞典的種族分布,一如德、法等歐盟國家,同是左右政壇的重要因素。根據皮尤研究中心(Pew Research Center)的數據,2000年時,瑞典的穆斯林佔總人口不足4%,但到2050年該數字可能會增長至30%。對部分民粹主義的支持者而言,外來人口對原有的社會文化、秩序、禮儀、生活習慣所帶來的衝擊,將反過來削弱「原住民」多年前在此地築建身分認同的環境。情況一如部分港人,認為未能操流利廣東話、或在公眾場所大吵大鬧的新移民並非「真.香港人」,並加以排斥。

問題是,在後全球化年代,人口流動已成無可抵拒的潮流,單靠排拒外族亦非長治久安之策,故重點應落於如何處理外來人口對社會和身分認同的「挑戰」,即是如何歸化外族,令「原住民」接納他者。平情而論,瑞典當局在歸化移民時,其語言培訓和就業配對,在過去多年已有不俗成效,但隨此之外,向移民灌輸該國的「核心價值」— 平等主義,同是不可或缺的一環,這方可令移民具備基本的社交和工作技能外,還與「原住民」抱有相同的價值觀,減少因價值觀不同亦發生的磨擦,成為真正「瑞典人」。

編按:瑞典議會於周二(25日)通過對首相勒文(Stefan Lofven)的不信任投票,意味勒文將要下台,而新政府的組閣談判仍在進行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