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為來勢洶洶前　蘋果已四面楚歌

中國有意擴大蘋果手機禁用範圍的消息傳出後，蘋果公司股價大跌兩日， 9月7日收跌2.9%，創下11個月以來最大單日跌幅，淪為道瓊斯指數中表現最差的股票。

《華爾街日報》9月6日引述知情人士說，中國中央政府機構官員收到指示，不得在工作中使用蘋果手機和其它外國品牌的設備，也不得把這些手機帶進辦公室。報道發出後，蘋果股價連跌兩日，市值蒸發2000億美元。

影響蘋果股價的，還有競爭對手的新消息。遭遇美國打壓的華為，8月底低調開售Mate 60系列新手機，銷售異常火爆，有分析師預計，這會讓蘋果出貨量減少至少1000萬部。

對蘋果公司而言，新iPhone發售前，壞消息接踵而來。而令投資者擔憂的，則不僅是iPhone的銷量，而是在中美地緣政治壓力下，以蘋果為代表的科技公司發展日益艱難。

公務員不用iPhone的不成文規定

日經新聞9月8日報道，中國對蘋果手機的禁用，已經擴大到地方政府和國企工作人員。

中國官方並沒有對此事進行回應。但在社交媒體上，以「iPhone」、「公務員」為關鍵字搜索，能找到一些網民稱「單位突然不讓用iPhone了」的帖子。

在這些帖子的回復中，多數都提到，不用非國產機，尤其在中美關係不好的這幾年裡，已是不成文的規定。有網民稱，在入職培訓時，就被提醒過儘量用國產機；但也有網民說：「普通員工無所謂，但處級以上領導都會使用華為。」

在中國公務員考試資訊和資料網站「公務員考試網」上，針對「國家公務員是否可以使用蘋果手機」的問題，就有考試輔導人員留言：「作為國家公務員應當有必要的安全保密意識，最好不用外國品牌的手機。」

《華爾街日報》稱，中國政府一直限制官員在工作中使用iPhone手機，發新指令表明北京需要確保禁用iPhone的規定得到嚴格執行。

報道指出，在中美科技戰的背景下，這一措施不僅是為了降低對外國科技的依賴，也是為了加強網絡安全，限制敏感資訊流出海外，這與美國的華為禁令，以及禁止官員用TikTok，如出一轍。

國產替代趨勢下 競爭壓力增加

蘋果更大的挑戰也在於手機消費整體下滑的情況下，作為一個外國品牌，如何在普通中國消費者群體中保持競爭力。

市場調研機構Counterpoint報告顯示，截至今年二季，全球智能手機市場已連續八季下滑，中國市場智能手機銷量同比下降4%，創2014年以來二季銷量新低。蘋果在這一季保持了增長，但市場對9月13日凌晨即將發佈的iPhone15系列手機，卻並不看好。

前錘子手機創始人羅永浩9月3日在網絡直播中說，iPhone15跟上一代的iPhone14不會有什麼區別，「除了序號變了」。 對此，許多網民表示贊同，並指從2021年推出的iPhone13開始，就看不到蘋果手機的創新。

據台灣《電子時報》，蘋果在8月份為下半年預訂了8000萬至9000萬部iPhone15系列手機，低於去年同期該公司訂購的9000萬至1億部iPhone14。從預訂量可以看出，蘋果自身對新機銷量，也不大樂觀。

另一方面，市場對華為新手機則很感興趣。華為Mate 60 Pro與目前的iPhone速度相當，支援5G，起售價6499元人民幣，比iPhone便宜。更重要的是，華為新機據稱用了國產的7納米製程晶片，被認為突破了美國的技術封鎖，激起了中國消費者的愛國熱情，一上線就一搶而光。

彭博社指出，中國民族主義的復蘇，讓消費者避開iPhone和其他外國品牌的設備，可能是蘋果最大的潛在威脅。

財經網在微博發起投票，詢問「今年你會從iPhone轉華為嗎」，13萬參與者中，有43%的人表示會。

天風國際分析師郭明錤9月5日凌晨在社交平台X（前推特）發文，預測Mate 60 Pro的出貨量將在發售後一年達到1200萬部，受益於此，華為手機2023年出貨量將同比增長約65%至3800萬部。

投資公司奧本海默（Oppenheimer）一名高級分析師估計，受Mate 60 Pro的影響，蘋果在2024年的iPhone出貨量可能會減少1000萬部，相當於iPhone去年總出貨量的4.5%。

科技公司難以獨善其身

像蘋果一樣，面臨地緣政治和國產替代雙重壓力的科技公司還有很多，例如高通、特斯拉。他們重視中國市場，但無法在大國摩擦中獨善其身。

蘋果約有五分之一的收入來自中國市場，在過去幾年中，為滿足監管要求，蘋果多次做出調整和妥協。

例如，中國去年年底爆發以反對防疫封控為訴求的「白紙運動」，有抗議者通過蘋果手機的AirDrop功能傳播標語和抗議視頻；蘋果立即推出系統更新，將AirDrop接收非連絡人的檔功能限制在10分鐘。又如，2021年在官方要求下，蘋果下架應用商店裡的《可蘭經》程式。

但這些措施終究無法改變蘋果作為一家美國公司的身份。中美關係在數十年來的低點徘徊，兩國都更加重視國家安全，擔心資料洩露。路透社指出，對蘋果的限制表明，即便是一家與中國政府關係良好、在中國市場擁有龐大業務的公司，也無法避免受到兩國之間不斷加劇的緊張局勢影響。

公務員iPhone禁令，以及華為新機上市會不會撼動蘋果的位置，還有待觀察。不過，蘋果股價的蒸發和華為新機的風靡，已經讓投資者意識到科技公司在大國博弈中的脆弱性，以及政治和民族情緒在商業中扮演的越來越重的角色。

本文獲《聯合早報》授權刊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