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老婆合法化 俄國上議院通過家暴非刑事法 議員:和諧更重要

撰文:吳慕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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繼俄羅斯下議院杜馬後,上議院俄羅斯聯邦委員會近日亦通過家暴非刑事化法案,只待贊成此法案的總統普京簽署,即可生效。
從此,戰鬥民族打老婆仔女,只要不是打到入醫院,初犯者不會留案底,只須罰款3萬盧布(約3,873港元)便可甩身。最重懲罰也只是被扣留最多15天。

示威者在街上模擬家暴場面,反對俄羅斯國會通過家暴非刑事化法案。(Getty Images)

女議員倡家暴非刑事化

中國人常說「怕老婆會發達」,俄羅斯部分人卻動輒對太太或女友動粗。根據俄羅斯警方數據估計,當地每月有超過600名婦女在家中被殺害,官方數字顯示,全國暴力罪行中,家庭暴力高佔四成,2015年達49,579宗。

問題極為嚴重,於是去年7月立法將家暴刑事化,並計劃一連串措施改善情況,可是一直未能落實,最新更走回頭路,立法通過家暴非刑事化,而主力推動法案的,竟然是兩位身為女性的國會議員米索蓮娜(Yelena Mizulina)和巴爾塔莉娜(Yuryevna Batalina)。

推動家暴非刑事化法案的米索蓮娜宣稱,非政府組織的俄羅斯婦女受虐數據是虛構的。(Getty Images)

「家庭和諧」更重要

立場極端保守的米索蓮娜曾在電視訪問中指出,「男人打老婆的嚴重性,及不上女人羞辱她的丈夫。」保守派議員認為,將家暴刑事化會「破壞家庭」,是將西方價值觀強加在俄羅斯身上,另一名杜馬議員米倫諾夫(Vitaly Milonov)稱,「我們說的是家庭糾紛,你們不應該用自由派的觀點來看待這件事」。

連甚少評論國家事務的俄羅斯東正教會亦贊同家暴非刑事化,宣稱大眾「不應該將暴力罪行與父母理性、溫和地行使體罰混為一談」,卻令人感到有轉移視線之嫌。

俄羅斯東正教廷支持家暴非刑事化法案。圖為大主教基利爾一世與普京。(Getty Images)

打老婆有歷史根據?

反對家庭暴力,尤其是丈夫對妻子的虐待行為,理應是毫無爭議的普世價值,為何俄羅斯硬是與眾不同?

就此法案,俄羅斯國內也有不少反對聲音,然而國會保守勢力越來越龐大,令民眾「反對無效」。另一方面,亦可能與俄羅斯本身的文化有關。

俄羅斯人往往認為打一巴掌或推對方一下無傷大雅,對俄羅斯傳統文化影響深遠的16世紀典籍《治家格言》(Domostroi),當中便提及:「面對孩子時不能示弱,就算你拿木棍來懲罰他,他也不會死掉,還會更健康,因為當你打孩子身體的時候,令他的靈魂得到救贖。」

另有一章指導丈夫如何「適當地」打老婆,「不能憤怒,不能打臉或胸,不要用木棍,而且不要用腳踢!」

俄羅斯經典著作《治家格言》中,涉及教導丈夫虐打子女和妻子的內容。(網上圖片)

「丈夫從二樓推我落樓」

《英國廣播公司》訪問了一位長期受丈夫虐打的婦女馬蓮娜(Marina),她被丈夫由二樓的家,自窗口推落街,雙腳和肋骨折斷,坐了3個月輪椅。她連續1年多幾乎每天被他虐打,馬蓮娜一直啞忍,直至「我在輪椅上,他也要打我,於是我去報警」。

俄羅斯家暴問題嚴重的一大原因,是罪行未受警方重視,「就算我臉腫唇裂,他們也不去扣留他。我哭着說,我不能回家,假如他知道我去了哪兒,他一定會打我。」警察的回應是,「這裏不是酒店,我們不能留你在這兒。」

馬蓮娜被丈夫由二樓推落街,遍體鱗傷。(BBC網上截圖)

暴力丈夫鮮有被起訴

嚴重受虐至剩下半條人命,她的丈夫也未被起訴。馬蓮娜目前獲福利機構支援,重過新生,可是她仍要跟暴力丈夫爭奪10歲女兒撫養權,「他做盡這一切,他們怎可讓女兒跟着他?」

她的遭遇並非個別例子,協助馬蓮娜的婦女救援組織負責人莎迪高娃(Alyona Sadikova)指出,「我們歷來只試過一次,成功替受虐婦女將丈夫告上法庭。」就算如此,施暴者很快便逍遙法外,「犯人得到特赦,一個月後便獲釋。」如今家暴非刑事化,更令起訴過程難度再增,警方不會就個案自動展開調查,而需要由受害人提出證據。

受盡凌虐的馬蓮娜,竟仍要跟暴力丈夫爭取10歲女兒的撫養權。(BBC)

「我應該受懲罰」

除了警方不願認真看待受害人投訴外,很多時受害人亦會主動銷案。在俄羅斯執業的心理治療師杜馬舒高娃(Natalia Tumashkova)在《衛報》撰文指出,「很多時受家暴侵害的女性,自童年起已開始受到虐待,自我形象極低,甚至認為自己應該受到懲罰……她們不會意識到自己被虐打是錯誤的,反而會認為自己做錯了,激怒了丈夫,覺得很羞愧。」她不認為新法例會令俄羅斯家暴情況急劇轉壞,「因為受害者現今的情況經已夠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