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角】班農普里伯斯同台亮相 你褒我揚難解白宮權鬥憂

撰文:陳駿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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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國保守派政客當地時間周三(22日)起連續4日於首都華盛頓近郊聚頭,舉行每年一度的「保守派政治行動大會」。今年大會較以往不同,首日便邀來傳不和的特朗普兩大幕僚——首席策略顧問班農(Stephen Bannon)和白宮幕僚長普里伯斯(Reince Priebus)同場對話。
這場對話看頭十足,在於獲特朗普倚重的班農一改低調,走到台前,揚言對主流傳媒、企業家和主張全球化的論者「打持久戰」、要「日日鬥」,大肆抨擊自由主義左翼,其論調令在場的共和黨保守派為之震驚。
對話有另一點引起關注,班農和普里伯斯讚揚對方,試圖為白宮權力鬥爭闢謠。然而,觀察白宮近期的權力變化,班農似乎更勝一籌,白宮各派勢力是否和平合作,並非能於一番褒譽間說清。

班農(左)跟普里伯斯互相恭維。(路透社)

在大會上,普里伯斯稱白宮內鬥的講法「錯誤」,又稱班農「堅忍、忠心」;班農則說普里伯斯勤於工作「不知倦」,「穩定」作風令人欣賞。鏡頭背後,《紐約客》日前引述接近普里伯斯和班農身邊消息指兩人鬥得你死我活:「班農在特朗普身邊出謀劃策,常常繞過普里伯斯,直接同特朗普溝通。政策有誤,負責的往往是有白宮幕僚長一職在身的普里伯斯。」

「不希罕普里伯斯的工作」

白宮消息透露,班農「不希罕普里伯斯的工作」,他的目標是在建制以外,找方法實踐心中「另類右翼」的仇恨和排外主義。班農在這次大會中亦不諱言自己加入特朗普團隊旨在動搖建制。他的目的顯然不是「穩定」。追本溯源,有人在尋找其思想軌迹時,發現意大利法西斯思想家的陰影;往近處看,可從10年前一部紀錄片窺見他的主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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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漾和,陽光照耀下,國會山莊的穹頂耀眼依舊。美國國旗隨風飄搖,卻揚起教人陌生的感覺。乍看旗上星條,褪去不見,代之的是象徵伊斯蘭教的星月,遠方漸傳來穆斯林「真主偉大」禱告的陣陣呼聲,「美利堅伊斯蘭國」粗體字展現眼前。這幅景象為2007年一部紀錄片劇本的開場,潛台詞是渲染極端伊斯蘭恐怖份子控制美國。執筆營造氣氛的正是班農。

班農奉行的「另類右翼」因涉嫌鼓吹種族主義而備受抨擊,但無損他成為白宮紅人,當下權勢凌駕特朗普身邊多個幕僚,「總統班農」別號不脛而走。獲特朗普延攬為競選團隊行政總裁前,班農擔任美國極右傳媒《布萊巴特新聞》(Breibart News)總編輯,共事的巴爾代拉(Kurt Bardella)透露:「佩林當時得令,班農想盡辦法埋身;茶黨運動受外界注視,你又會見到班農身影;克魯茲、卡森看似得勢,班農總在附近。多年來,班農追求權力高峰,部署已久。」由此可見,班農長期徘徊於共和黨權力圈,等待時機。他並非渴望高薪厚職,反而覬覦實踐「另類右翼」思想的每個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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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農於海軍服役。(網上圖片)

民主黨家庭產出「列根仰慕者」

現年63歲的班農是愛爾蘭裔美國人,生於維珍尼亞州的藍領家庭,家人擁護民主黨。班農成長年代,來自愛爾蘭的移民遭批評不守規矩、野蠻和粗魯,為主流美國人排斥。原籍愛爾蘭的已故美國總統甘迺迪是這群人的偶像。

按眾議院前議長金里奇所言,班農有資格在特朗普身邊指點軍事,跟其在海軍服役七年有關。1976年,班農於維珍尼亞理工學院畢業,修讀城市規劃。其後加入美國海軍,先在太平洋海域巡航,任副工程師,繼而派駐波斯灣的導彈驅逐艦任領航員,及後於國防部擔任海軍作戰部長的特別助理。

班農參軍期間,伊朗人質危機爆發,大批反美學生在伊朗領導人霍梅尼號召下,佔領美國駐伊朗大使館,66名美國外交官被挾持。當時的班農不屑出身民主黨的總統卡特,欣賞其繼任者、共和黨人列根處理危機的表現,認同列根任內加強美國軍力,更自認「列根仰慕者」。

退役後,班農於喬治城大學修讀國家安全研究,獲碩士學位;1985年,再於哈佛大學商學院獲工商管理碩士學位,其後進入高盛負責公司併購。他和幾個同事,合資開設Bannon & Co公司,上世紀90年代,投資大戶仍專注投資機器、基礎建設等實業時,他孤注一擲,看準媒體投資,製作10多部電影,美國著名處境喜劇《宋飛正傳》為他帶來數百萬美元版稅收入。班農遊走華爾街名利場,累積人脈和資金。他曾言:「華爾街的經歷讓我學到,槍打出頭鳥,行事做人不用走到最前。」

班農不滿前總統卡特處理伊朗人質危機不力,左為當時伊朗領導人霍梅尼。(網上圖片)

痛恨華爾街的投資老手

華爾街帶給班農的不只是投資老手的風光,亦讓他見盡資本主義的陰暗。2008年,金融海嘯重挫美國經濟,由電話接線生做起的班農父親,一生積蓄在金融危機揮發淨盡,大戶精英卻賺個滿堂紅。班農極為痛恨華爾街銀行家的作為:「2008年的金融危機,無刑事條例可將精英送交大獄,大鱷仍享受花紅,坐擁巨額資產……我深信投資銀行之流,終有一日要付上沉重代價,甚至面臨起訴。」班農萌生「重新整治」華爾街秩序的念頭,方法是訴諸民粹。

2001年「九一一」事件對班農的思想衝擊同樣巨大。恐襲過後,他拍攝多部紀錄片,批評伊斯蘭世界是「法西斯」,並在拍攝期間認識了思想相近的布萊巴特(Andrew Breibart)。布萊巴特2008年開設《布萊巴特新聞》,鼓吹種族主義、白人至上等非主流意識形態。2012年,布萊巴特病故,班農接手,正式成為這間極右新聞媒體的掌舵人。

在班農主理下,《布萊巴特新聞》鼓動連串惹火新聞和評論,「主張平等和多元的部門應只聘純種白人」、「停止性騷擾很簡單—女性別上網」等充滿種族主義、性別歧視、反穆斯林的資訊,連一向保守的共和黨人都難以接受。如果該網站真實地反映班農的意識形態,那則極端異常。即使不然,班農和《布萊巴特新聞》的這種經營方法,也完全突顯了他煽動極端思想,試圖利用民粹勢力的投機作風和野心。

特朗普看重白宮顧問團,最前者為普利伯斯、其後分別為班農、庫什納和康韋。(網上圖片)

與第一女婿明爭暗鬥?

去年大選,《布萊巴特新聞》是少數支持特朗普的傳媒。特朗普出乎意料當選總統,班農背後發功收效,獲委任為高級顧問和首席戰略師。班農自比「列寧信徒」,深信要推行「另類右翼」思想,必然先破後立,推倒共和黨內、以至外交的常規建制。普里伯斯原本應是白宮中有能力與班農分庭抗禮的其中一人。白宮幕僚長統籌總統身邊人事出入,即使是總統親點的顧問,亦未能隨時走進橢圓形辦公室。然而,特朗普打破成規,倚重班農和其他信任的人,包括高級政策顧問米勒(Stephen Miller)、高級顧問康韋(Kellyanne Conway)以及「第一女婿」庫什納(Jared Kushner),白宮幕僚長無法以制度力壓這群近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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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農坐大,有迹可尋。特朗普破格委任非政府主要官員的班農加入國家安全會議(National Security Council)。國家安全會議為國家要員交流敏感情報所在,最高級會議總統主持,國務卿、財政部長、國防部長等多位主要官員須要出席,班農以「總統代理人身份」列席會議,美國政壇擔心其個人意識形態影響國家安全決策。共和黨資深參議員麥凱恩形容,特朗普委任班農,「背離」國家安全,為國家安全憂心。

要更勝一籌,班農還要鬥倒一人,就是特朗普女婿庫什納。身為猶太人的庫什納,總統大選期間,跟妻子伊萬卡(Ivanka Trump)為特朗普全力拉票。特朗普不時喝令下屬,庫什納溫和,通常能令特朗普冷靜下來,順利解決問題。特朗普有意指派庫什納專注為中東及以色列的事務,以及協助推動自由貿易。不過,班農似乎對庫什納無好感,稱其「幼嫩、膽怯」,庫什納對班農同樣忌憚。美國傳媒透露庫什納對特朗普連串政令相當不滿,劍指總統背後的班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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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農路線不走建制,繞過制度宣傳另類右翼思想,庫什納(右)和普里伯斯(左)似未能制衡。(網上圖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