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國外交部長瓦德富爾（Johann Wadephul）抵達北京時，他面臨着其任期內最具挑戰性的訪問之一。這已經是他首次出訪中國的第二次嘗試。他原定於10月進行的訪問，在開始前僅兩天就被取消了——這是一個極其不尋常的舉動。但，終於，他還是達成了訪問。

從鏡頭裏看，瓦德富爾略顯拘謹，比兩個月前「說取消就取消訪華」時的強硬，柔和了不止一個八度。兩個月後主動登門，絕非「良心發現」，而是國際、國內、個人三重壓力下的「理性回歸」。當發現「真的要失去」時，才懂「面子」遠不如「裏子」重要。

坦白說，最終促成了訪問，終究是好事。中國有句話叫「伸手不打笑臉人」，瓦德富爾的到訪至少傳遞了三重積極信號。其一，德國承認「對華強硬」行不通，回歸務實外交軌道。這是中德關係「止跌回升」的關鍵一步，正如霍夫曼（Stanley Hoffmann，已故法國政治學家）所言：「外交的本質是對話，哪怕最艱難的對話，也比沉默的對抗更有價值。」

也值得注意，瓦德富爾訪華行程的波折，更多反映了默茨聯合政府內部在對華政策上存在「溫差」。德國總理默茨（Friedrich Merz）自今年5月上台以來，由聯盟黨（基民盟/基社盟）與社民黨組成的聯合政府始終未能形成統一、清晰的對華戰略。瓦德富爾所在的基民盟部分勢力將經濟合作與安全議題捆綁，鼓吹對華「強硬應對」；而社民黨及德國經濟界保持務實態度，看重中德之間巨大的共同利益，擔憂對華「脫鈎」將對德國經濟造成嚴重衝擊。

這種內部政治分歧，導致德國對華政策在過去幾個月裏呈現明顯的搖擺與矛盾。在此背景下，瓦德富爾此訪的核心任務是推動德中關係重回正常軌道，彌補此前因意識形態化操作造成的政治損耗。

其二，為中歐關係注入「穩定劑」。德國作為歐盟「發動機」，其務實姿態給搖擺的歐洲國家樹立了標杆。先是馬克龍，再到德國的態度，歐洲的左右搖擺需要下功夫。也引導歐洲回到務實的正軌上。2025年中德聯合研發的「低碳鋼鐵技術」在蒂森克虜伯（ThyssenKrupp AG）工廠投用，年減碳120萬噸（來源：蒂森克虜伯集團2025年10月公告），這種務實合作比空洞的「價值觀外交」更有力量。要知道，今年前三季度中德雙邊貿易總額達1859億歐元，中國重新成為德國最大貿易夥伴，有力支撐着德國汽車、電氣、化工等核心產業鏈的供應鏈與市場需求。

其三，也是為德國總理明年的訪華打一個前站。瓦德富爾現在也得到了會見高級別對話夥伴的確定承諾：除了他的對等官員王毅之外，還將會見商務部長王文濤，以及中央國際聯絡部部長劉海星——這些良好的安排表明雙方努力推進朝着積極的方向發展。

從潛在成果看，結合中德合作需求，雙方有望在三方面取得進展：簽署新能源汽車產業鏈合作備忘錄，推動電池標準互認；建立經貿摩擦快速反應機制，為企業糾紛提供解決通道；在氣候領域重申共同落實《巴黎協定》的承諾。這些成果雖不驚天動地，卻如「柴米油鹽」，能讓合作根基更穩。

當然也不會指望有奇蹟，期待一次訪華解決問題，無疑是「天真的幻想」。中德間的分歧仍根深蒂固：德國受「西方中心主義」影響，在市場准入等問題上持「雙重標準」；美國的干擾如「定時炸彈」，駐德大使已公開警告「中德合作不得損害跨大西洋利益」；2026年德國大選臨近，綠黨等「對華強硬派」若上台，政策或現反覆。

更需清醒的是，中德合作已從「互補」轉向「競爭」——2025年中國新能源汽車在歐洲市場份額達18%，超過德國本土品牌的15%（數據來源：歐洲汽車製造商協會ACEA），這種競爭焦慮不會因一次訪華消失，需雙方理性管控。米爾斯海默（John Mearsheimer，國際政治著名學者）雖強調「大國競爭的必然性」，但理性的競爭者更懂得「斗而不破」。

對於中國而言，也是要給德國，給歐洲乃至世界一個深刻的認知。正如王毅在會晤中所說：一系列鐵的事實從政治上、法理上充分證明台灣就是中國領土，台灣的地位已經被「七重鎖定」。圖謀「台獨」就是分裂中國領土，支持「台獨」就是干涉中國內政，既違反中國憲法，又違反國際法。這是中國對於瓦德富爾次行最希望對外傳達的信息。

無論是法國、德國還是英國，訪華時候說甚麼不重要，訪華結束後回去嘴臉變不變才重要。中國是禮儀之邦，只要是來了就是客人，都會微笑着迎接，用最大的善意去面對。但願他們能看懂中國的微笑。而中國人也有一句話說：朋友來了有好酒，若是那豺狼來了，迎接它的有獵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