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宅傳說】貨車女居凶宅 父爛賭母走佬哥虐打 15歲離家獨居

撰文:陳芷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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楠小時候是姑婆照顧,姑婆臨終前,跟她說:「唉,我死咗,咁你點算?」
楠四年級時放學回家,母親就沒有再回來。問父親為什麼媽媽要離開,他總是說得支離破碎,不盡不實,父親甚至掉了家裏的電話,讓媽媽不能打電話回來。「我只係記得媽媽離開前最後一幕。」家裏亂如七國,魚缸被打破,魚在地上跳。母親縮在一角,任由頭的血靜靜地流下來,淚,也是默默地流。「好像是我爸爸用大喇叭的角,鑿向佢嗰頭。」
她說家中排行第二,父親重男輕女,最錫大哥;母親最愛孻女,對妹妹痛錫有加,而且兄妹都比她長得漂亮,好像就只有她與這個家格格不入,鄰舍甚至說她不像母親親生。「所以我係最唔起眼嘅一個。」她說母親在家的時候,待她其實不算很好,「只係覺得冇咗媽媽,好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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楠自15歲起便離家,一個人生活。

父爛賭爛滾 母走佬 三兄妹餐餐公仔麵

爸爸是一個賭徒、「爛滾」,經常不在家,母親離開後,托一個七十餘歲的姑婆照顧他們三兄妹。「但姑婆其實冇錢。」她記得父親每隔一段日子便回拿錢回家給姑婆,那天他們才會有飯吃。其餘日子呢?「父親買了一箱公仔麵回來,三兄妹一個月分嚟食。」楠說也許從前吃過多即食麵,令腸胃對即食麵敏感,現在吃兩餐即食麵,腸會抽筋一個月,不斷腹瀉。「細個俾老豆阿哥打,醫生話條腸唔郁。如果我十日便祕,我就會食即食麵當瀉藥。」

一聽到「書」字 父親便打我

每年開學跟爸爸說要買書,「賭仔唔鍾意聽書字,一聽到就打㗎喇。」爸爸喜歡扭開電視,安排楠坐在電視機前做功課,「好似畀個陷阱你咁,」只要她瞥電視一眼,爸用腳猛力將枱一推,撞向楠的胃;「有時佢唔推枱,一隻鞋飛埋嚟,枝鉛筆插進我的掌心,佢唔知道,我拔出來,唔敢出聲,繼續做功課。」吃飯時夾餸菜,稍有不慎跌在桌上,「嗰餐飯佢打到你唔敢再食,有時一隻拖鞋正面括埋嚟,即刻流鼻血。」

爸爸不在家,大哥當權成為「大佬」,楠與細妹形容大哥是冷血,與楠特別水火不容。為什麼會被哥哥打?「冇乜特別𠩤因,睇電視我想睇第2台,佢想睇第1台。」哥小時候打人從不留手,力大無窮。手肘猛鋤她的背,楠吐血。她又向記者展示十隻彎彎曲曲如樹枝的手指,幾乎沒有一隻是筆直的,關節位總是凸了一根骨頭,「就係我阿哥夾硬屈我啲手指。」

她記得父親每隔一段日子便回拿錢回家給姑婆,那天他們才會有飯吃。其餘日子呢?「父親買了一箱公仔麵回來,三兄妹一個月分嚟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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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就是等待救星

「中一嗰年,我決定我要自強,我要還拖,我唔可以再俾我哥打。」楠笑說。她跟鄰居到武館學舞獅、中國功夫。最後,功夫未有耍過出來,因為哥力大,從後一鎖,她就無力反抗。「但俾我發現佢一個弱點,原來佢怕人發癲,我不斷掉嘢,掉到佢唔敢埋我身,然後我哋開始停戰。」

公仔麵吃光後,「我要學識自己揾嘢食。」她到家樓下的麵包店,是同學母親經營的:「伯母,請問你有冇唔要的麵包?」拿著一袋麵包回家給兄妹吃,「哥死要面,望住好肚餓唔食。」有時候太餓了,三兄妹到超市去偷,「有時見到小朋友揸住啲食物,真係想搶。」她說有時候會有救星出現,姑婆的女兒(表姑媽)偶爾會來她家,「佢係唯一一個不論我外表,家中排第幾、男定女最錫我嘅人。」表姑媽第一時間給他們三兄妹一張外幣,然後拿著錢高高興興買飯去。然後,又過著捱餓的日子,等待救星再次來臨,「就好似我嘅人生,都係起起伏伏,可能因為咁,我情緒比較波動。」

自母親離開以後,每當在街上看見有電話,楠就會借來打去外婆的家,只是外婆說:「佢冇返過嚟喎。」(資料圖片)

一個從小四打至中二的電話

「母親走咗之後,一直有種不明不白嘅感覺,唔知發生咩事。」自母親離開以後,每當在街上看見有電話,楠就會借來打去外婆的家,只是外婆說:「佢冇返過嚟喎。」她一直打,直至有一次竟然不是外婆接聽,而是阿姨。阿姨問:「邊個係你阿媽?」楠道出母親和自己的名字,阿姨說:「你等等。」楠直至今日也無法用完整句子形容當下的心情,「嘩,嗰種感覺,嗰吓……打咗幾耐啊嗰個電話。」她才道出那個電話,她從小四打至中二,「我又諗唔到自己咁有毅力。」

這個母親去哪兒的故事,我聽過兩遍,每次楠說起,都無法堅持裝著那堅強的面孔。「嗰種咁多年冤屈即時爆發出嚟,都唔知講乜好。」有一段日子沒有喊媽媽,一時間喊不出來,不斷哭,「揸住電話er咗幾多次,」終於母親開腔問:「你是不是二妹?」楠:「嗯。」媽問:「你點啊?」楠回答:「好慘啊!」媽又問:「你係咪要嚟揾我?」楠:「我要啊!」

曾經,爸爸的女人用竹打她的妹,楠竟然拿出菜刀「兇」走她。這刻,楠像一個卸下裝甲的小孩。周末不用上學的日子,母親教她如何乘車,從觀塘到天水圍,她下車後看見母親,母親問:「你好淒涼咩?」楠:「我話係啊。我幾乎要去到搶。」她說沒有母親的日子,青春期發育,經期來襲,她到公廁拉一疊厚厚的紙巾墊在內褲上,直至30歲後才衝破陰影,正式改用衛生巾;直至中學,搬到母親與繼父家,才知道什麼是胸圍。

即使獨居多年,楠仍時刻提醒自己要自立。

再沒有家  也不需要家

後來母親解畫,說當年她不許父親把女人帶回家,就把她趕走。母親撥了一個電話,開了擴音功能,話筒對岸是哥哥和妹妹,母親問:「你哋有冇怪過我?」他們回答沒有。楠就坐在母親身旁,默默淌淚。自此,她每逢周末在母親家裏渡假,後來又在母親家住了兩年,與繼父合不來,又離開。回到從前老父的家,「以前還會覺得屋企係避難所,但後來發覺好陌生。」她覺得既然沒有一個家,乾脆搬出來一個人生活,那年她才15歲。

下集:中三輟學後她打過無數的工,從跟車、收數、裝修、地盤、插花、髮型設計、倒垃圾、維修電單車、茶記、水吧等等,練得一身武功,你會驚訝楠為求生存的力量如何強大。然而,她說幾乎做過36行,因為她曾是邊青、女人、不男不女的打扮,受盡屈辱,難聽的說話比「搬一袋英泥」更要辛苦。37年來,她如何自強,活過來?詳看下集:【奇女子】15歲離家做過36行 遇刻薄M記經理、Salon老闆屈穿櫃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