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流到】冷雨夜洗隧道 露宿者:不敢叫停 濕被褥裝睡

撰文:麥佩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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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絡今日熱烈討論一張攝於深水埗行人隧道內的圖片。圖中所見,左邊是十多名露宿者在自己的被褥中入睡;右邊則是兩名清潔工人,用高壓水槍清潔牆壁。雖然另一名工人有舉起黃色圍板嘗試擋住水花,不要濺到旁邊的露宿者,但流在地上的水,無可避免地浸濕了他們的床褥。

 

那是本周三的晚上十一時多,氣溫不如今晚冰冷,但隧道外下著細雨。

深水埗行人隧道內,洗牆水令露宿者的被褥濕透。(網友鄧先生提供)
政府的人來射水了,我沒有起來叫停他們,不敢,沒有這個勇氣。
露宿者黃生

在場目擊的拍攝者鄧先生指:「當時左邊瞓了十多個露宿者,都沒有醒過來,繼續睡覺。」

 

該隧道內一名露宿者黃生憶述:「那晚政府來洗牆,他們每隔幾星期就來一次。有時是日頭來,見到的話便會馬上架高自己的東西以免弄濕;那晚是深夜,我已躺下,其實未睡,然後政府的人就來射水了。我沒有起來叫停他們,不敢,沒有這個勇氣。像我這樣的一種人,吸過毒、坐過監、周身病痛,有肝炎哮喘,拎綜援、失業,人完全沒自信,畀人恰到上心口都唔敢出聲,簡直是龜縮 。那晚他們走了以後,我才敢起床清理被鋪,坐了一整晚,完全沒睡。現在還沒完全乾掉的,你摸摸看。」

露宿者的被褥就是他們的家。(江智騫攝)

原來那晚是路政署洗隧道,據路政署回覆,轄下公共行人隧道的維修保養工作,會定期檢查行人隧道的結構,並清洗牆壁。 

黃先生在街頭露宿斷斷續續已有10年。他曾睡過大南街、公園,現於北河街行人隧道睡了近1年。「通常夜晚11點至翌日5、6點才來睡,一到早上很大塵、又嘈,我就會去公園、圖書館坐,得閒又執垃圾,晚上就擺地攤,將執到的東西拎去賣。」

露宿者黃生試過無牌擺賣,被食環檢控。(江智騫攝)

「2001年瞓大南街時,一個月被食環趕了三次,清掉我所有家產。又試過擺地攤被食環檢控,說我無牌擺賣。但沒有人請我,我只能擺地攤維生呀。」深水埗的街坊都頗體諒他們的處境,有時候會主動送來一些新東西如睡袋給他擺賣。

深水埗街坊有時會送東西給黃生擺賣。(江智騫攝)
黃生說,他現在有參加就業訓練課程找工作。(江智騫攝)

「嘩,星期一得返五度?我也不知道,露宿者沒有電視看,所有新聞資訊都甩了近20年。考慮這幾晚會去麥當勞或南昌街社區中心睡,平時就不會了,太遠。」

 

問他有甚麼願望時,他說:「我只希望今晚有飯食,就是這樣簡單。」

據2015全港無家者人口統計行動統計,全港有1614個露宿者。2010年,本港最低氣溫為5.8度,有2名露宿者凍死街頭。

清洗過後,寒冷冬夜隧道繼續有露宿者在此安睡。(江智騫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