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ig4日與夜】審計不是超人 　過來人：不能太有正義感

「有邊份工太有正義感係ok?」一位受訪者在Whatsapp說，「except for superman（超人除外）。」
有不少人視某些職業為超人的化身，警察、消防員，甚至如電影情節般，審計師都可以指出某某公司做假數，將壞人繩之以法，但離開銀幕，對在現實生活中的審計員菲菲（化名）及博客阿樹來說，想像還是只屬想像。

超人的正義感　只是活在銀幕裏

在其中一所4大會計師行（Big 4）工作了3年，菲菲彷彿把一切都看透了。她從容不迫地說：「有人覺得audit（審計）可以儆惡懲奸，好像你audit完便可以睇到有人做假數，可以話他那盤數不合格，但現實是，其實大家不斷去做嘢，都是aim at令客戶盤數可以過到關，反而不是要fail他們。」

要了解這一席話，先要明白審計到底是什麼一回事：在政府的《公司條例》，每一間香港註冊公司都必須有第三方做審計，以確定其資料準確無誤，以保障日後報稅或向公眾公報業績等用途。故一所公司的財務報表是pass還是fail，便要看把關的審計公司。在審計這行業，佼佼者便是又名Big 4的4大會計師行：PwC（羅兵咸永道）、Deloitte（德勤）、EY（安永）與KPMG（畢馬威）。4大行各有做法，以設置檢查去評估各公司的財務報表有否失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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審計公司看似掌握了大權，但在這商業社會，「個客畀錢你，都係想你pass他的報告」，菲菲躊躇一會，謹慎地說：「行內的common norms是，除非有好大的錯，否則我們會扮看不見，並要協助客戶，令他可出到一份true and fair的financial statement（財務報表）。可能客戶做漏了1千萬元的數，你就要迫他作出調整，將那1千萬元放回去，又或者，他們誤把1月份的數放到12月裏，若沒大錯，大家都會合埋眼扮看不見。」

同一個倉　有人點足一天　有人只點2小時

要做超人的化身，原來亦不易。「因為Big 4要求的是team member，不需要你做leader，只希望你服從性高。」同樣在Big 4工作的博客阿樹說，審計其實是一門「妥協藝術」，「曾經有個老闆在training中大義凜然地說」，他扯高嗓門，「『點貨一定要叫個客停operation，我以前試過點貨見個客啲機仲郁緊，我即刻走，打畀個manager話唔得，點唔到。』接着我們在笑，因為事實上無一個客會停機給我們點」，他續說，「你就試一試打電話給你公司的經理，若經理真的再打電話給客戶，你估會點？佢啋你都有味。」

除了客人阻礙點貨外，還有行內另一狀況──「放飛機」，意思並不是指不守約，而是沒有核實。阿樹說：「即是沒有做卻扮做了，便是『放飛機』」。他續說：「試過要到上水點鞋，有廿多萬對，但倉內的鞋，即管同款同碼亦不會放在同一個地方。整個倉有十多萬呎，我跑足全日才差不多點完，至後來我跟上司說點不完，他跟我說：『吓？上年個同事點了半天而已。』他想了想，又說：「我最近更聽回來，說有同事更只用了2小時便點完那個倉。」

「放飛機」的原因有指是客戶錯誤估計要完成的時間、又有說是因為人手不足，阿樹指：「如果現在1個人的工作可以有3個人做，什麼都可以是事實。」「放飛機」，在這專業是一樣挺嚴重的指控，記者向幾位受訪者求證，有在另一公司工作5年的從業員指，放飛機的情況多發生在一些紀錄不完善的公司，例如內地的工廠，但對於大型銀行則鮮有發生，而且這亦視乎該審計員的處理，在影響較大的地方，一般而言是不會「放飛機」的。

每個行業都有自己的故事，按此發掘更多不同界別的人與事！

活在過去的工作

對於在Big 4審計的種種文化，阿樹都略有經歷。從訪問當中，阿樹的言談間算是輕鬆，雖然亦有抱怨的一兩句，但對剛離職的工作未有留戀，感覺像是如釋重負。難以想像曾經，他亦為工作疲於奔命，「我頭一、兩年都瞓身做，星期六、日又會回公司。」日復日，在捍衛真實及工作壓力間拉扯，阿樹感受很深，他指審計工作不如其他做市場預測般比人走快一步，「audit的工作全部都係『過去』，其實改來改去都係past tense。用三個月的時間睇別人過去一年的事情，用好像很專業的方法去包裝。」

活在過去式，亦吃過不少豬頭骨，阿樹的工作為他換來一個道理：努力其實未必有回報。「其實你努力做是過自己個關，但是晒心機。」他語帶不屑，「你要接受到，自己用很多心機做或求其hea做，結果可能都是一樣，那你願不願意花那麼多時間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