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對台軍事動作「升溫」 第四次台海危機有多遠?

撰文:孫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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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月13日,中國解放軍東部戰區對外宣布,該戰區多軍種在多個方向成體系出動兵力,在台灣海峽及南北兩端連續組織實戰化演練,並且直言,這是因為「個別大國」——實際上就是指美國——在涉台問題上消極動向不斷,向「台獨」勢力發出錯誤信號。東部戰區發言人張春暉強調,台灣是中國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東部戰區實施的演練是針對當前台海安全形勢和維護國家主權需要採取的必要行動。

在日益嚴峻的台海形勢之下,解放軍的最新警吿台灣以及美國方面的軍事動作,引發了普遍關注。鑑於解放軍首次強調演習覆蓋台灣海峽和南北兩端,以及演習時間與美國衛生部長訪台行程的高度重疊等元素,北京一些官方媒體及網絡自媒體解讀,這是對台釋放的強硬和明確警吿信號。觀察人士指出,這樣的結論有其合理之處,但顯然不夠全面,北京最新軍事動作強硬背後,其實還有很多值得深度解讀的玄機。

強硬背後,不乏克制痕迹

上述北京官方媒體及網絡自媒體的解讀依據,主要有兩點:第一,從演習地點看,此次演習區域「在台灣海峽及南北兩端」。有分析稱,在「南北兩端」舉行演習,相當於封鎖台灣海峽。北京軍事專家宋忠平認為,這次的軍事演習具有很強的實戰意義,包括台灣海峽和南北兩端都成為演習場,實際上形成了對台的「全域軍事演練」,震懾性比較大:「這意味着解放軍有朝一日在武力解決台灣問題時,可以從台灣海峽的任何方向對『台獨』勢力發起武力打擊」。

民族主義色彩強烈的中國官媒《環球時報》總編輯胡錫進則稱,過去是台海演習,今天是台海加南北兩端演習,明天台灣再往前走,就是海峽加兩端加台灣島東部的環島大演習,再接下來是解放軍戰機出現在台島上空的演習,局勢走到哪一步,球在台當局一邊。

第二,從演習針對的目標看,不再強調「不針對特定國家」。對於演習針對的地區局勢背景和對象,按照東部戰區的說法,演習的背景是「近來,個別大國在涉台問題上消極動向不斷,向『台獨』勢力發出嚴重錯誤信號,嚴重威脅台海地區和平與穩定」。這個「個別大國」自然指向的就是美國。對此,胡錫進稱,解放軍東部戰區的演習是在向台美發出明確警吿,宣示中國大陸決不坐視台美對「一個中國」原則進行挑釁和侵蝕的堅定意志。

站在上述媒體的立場,這些解讀不無道理,但北京最新的軍事演習還是有克制的痕迹。首先,從時間上看,從東部戰區實彈演習時間——8月11日至8月13日,與美國衛生部長亞歷克斯·阿扎(Alex Azar)訪台時間同步,但公布時間則選擇在阿扎離開台灣的時候,針鋒相對的意味變得不那麼濃厚。阿扎是6年來首次訪台的白宮內閣官員,也是1979年以來訪台層級最高的白宮內閣成員,北京方面作出反應也是必然。

其次,這消息由東部戰區公布,而非更高層級的中國國防部對外公布。雖然東部戰區是對台最前沿,但這麼做明顯屬於「低調處理」,將其限定在一次戰區的聯合行動中,明顯可以看到北京放低調門的痕迹,以期避免事態激烈惡化。

第三,從演習規模上來看。雖然東部戰區強調「多軍種多方向成體系出動兵力」,用上述北京軍事專家宋忠平話說,東部戰區聯合作戰指揮部會把整個東部戰區轄區內的陸、海、空、火箭軍多部隊力量集結、調動起來,形成拳頭共同出戰。但相較1996年台海危機時的海陸空三軍大演習、試射導彈,這次演習的規模明顯小得多。

值得注意的是,最近一段時間大陸輿論場武統聲浪相比之前也漸趨平靜。2020年初以來,台海上空就開始戰雲密佈,由於台灣當局在疫情之下的種種動作,中國輿論場上,武統台灣的聲音越來越響,不絕於耳。【相關新聞:台海上空戰雲密佈 北京要武統台灣了嗎

第四次台灣危機會爆發嗎?

回顧歷史,在此之前解放軍曾於1996年、2015年、2018年等多次舉行台海實兵演練。每次演練均「恰逢」美國打「台灣牌」之時,東部戰區近日的實彈軍演同樣如此。

過去幾個月來,美國不斷打出「台灣牌」,美軍不僅艦隻多次穿越台灣海峽,甚至還邀請台軍參加環太軍演;阿扎的台灣之行,更是被美國和台灣方面形容為「具有的突破性和重要意義」;在對台軍售層面,針對台軍需要,在今年以來已經出售了重型魚雷、「愛國者-3」反導系統升級組件,甚至還有消息稱美軍未來可能對台軍出售先進的「海上衛士」無人偵察機……在中美被認為全面邁入「新冷戰」的大背景下,台灣無疑已經成為中美爭鋒的「籌碼」,中國官媒形容台灣已成為美國「抗中」棋子和特朗普競選的籌碼,「被綁上火線」。

美國和台灣不斷在危險的邊緣試探,讓人擔憂台海會否再一次陷入危機。在台海兩岸分治70年的歷史上,發生過三次台海危機。名曰台海危機,實則是中美之間圍繞台灣問題的較量。前兩次,都發生在毛澤東時代。第三次台海危機,即1996年爆發的台海危機,更為很多人所熟悉。1996年3月的台海危機,被認為是美國和台海兩岸三角關係的重要里程碑,這次角力首次讓三邊意識到武力衝突的真實性及戰爭的可能性,也為美國和台海兩岸三方劃下各自所能容忍的底線。

1958年第一次台海危機時,當時兩岸的最高領導人毛澤東和蔣介石視察台海前線,詳細內容請點擊圖片:

從北京的角度來講,任何讓台灣走向獨立的動作,都是北京不能容忍的紅線。目前來看,美國和台灣在危險邊緣的試探,並未突破北京動武紅線。但這並不意味着,第四次台海危機就不會發生。解放軍計劃在2020年之前完成「對台全面動武」的作戰準備——這是台灣國防部2018年的「中共軍力報吿書」得出的主要結論。相信,北京已經做足了對台動武的軍事準備。

台灣前總統馬英九8月10日指出,北京的攻台戰略是「首戰即終戰」,一旦發動戰爭就要在很短時間內打完,讓台灣沒機會等美軍來支援,且現在美軍根本就不可能來,做總統的人應該要讓戰爭不會發生,引發國際議論。這表明,一場在台海打響的戰爭可能並不遙遠。隨着中美台三方在台海軍事動作的增多,擦槍走火的概率也將極大提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