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台灣還有下次大選 「國師」張維為該當何罪?

撰文:鄭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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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陸是在做夢」,「有能力像以色列這樣對台灣進行『斬首行動』嗎?沒有就靠邊站。」日前台灣時政評論員蔡正元在電視節目中對中國大陸學者張維為的涉台言論破口大罵。他毫不客氣地說「哪有那麼簡單」,「我們老祖宗是一個人,教的文化智慧是一樣的,輕浮必敗」。

張維為是中國知名高校復旦大學中國研究院院長,曾多次圍繞政治理論創新、中國話語建構和新型智庫建設等議題向中國高層領導獻言獻策,被輿論稱為「國師」。他長期主持一檔名為《這就是中國》的電視節目,宣傳中國模式的優越性,貶低西方國家的政治和治理水平。

此番引發強烈反響的言論是5月16日張維為在中國武漢向武漢大學師生作報告時,針對學生提問的有關統一台灣問題,他進行的回答。

主要內容有大陸解決台灣問題的時機愈來愈成熟,「說不定哪天你一醒來已經解放了」;台灣將不會再有下一次的大選;台灣的制度很落後,「台灣領導人的能力不如上海一個區委書記」;統一後治理台灣將比治理香港更加容易。

2025年5月16日張維為在武漢大學作報告。(復旦大學中國研究院官方網站)

張維為被質疑的言論主要集中在他將統一台灣說得太輕鬆了。蔡正元的主要意思是台灣有準備,台軍也不是毫無抵抗能力。事實上,張維為誇大了大陸統一的容易度,蔡正元也誇大了台灣的應對能力。

大陸為解決台灣問題所做的準備的確越來越充分,順利的話如張維為所說第二天醒來就解放了台灣。如果不順利,那麼需要付出更大代價才能贏得勝利。台灣的確如蔡正元所說有應對能力,但是台灣的應對不能持久,台灣也許可以抵抗大陸的閃電統一,但無法長久贏得對抗。張維為言語輕浮,而蔡正元所捍衛的台灣自尊也十分脆弱。

目前的兩岸形勢,大陸是佔據有利優勢的一方,統一之所以頻頻被提及,是因為統一是民族復興的標配,是大國崛起的應有之義。上有領導人的雄心壯志,下有億萬人民的澎湃熱血,統一是必須給出的民意答卷。

但統一的敘事不應該是馬上統一,不應該將統一的時緊迫感渲染為台灣沒有下次大選。

解放軍東部戰區在台島周邊海空域進行實戰化聯合演訓已經是常態。這是戰機編隊飛行。(新華社)

統一台灣不是能不能、要不要、什麼時候統一的問題,而是如何進行統一更有利的問題。美國是中國統一的最大干擾項。如果沒有外部干擾,當然會是一覺醒來就解放台灣了。正是因為局勢的複雜決定了不一定會一覺醒來就解放,也不一定會沒有下一次台灣大選。

台灣問題的複雜源於是中美關係複雜。中美問題解決了台灣問題就會迎刃而解。中美問題解決了中國崛起面臨的主要障礙就迎刃而解。從這個層面說,統一進程和中國崛起的進程需要進行協調。統一台灣是同中國崛起的整體趨勢緊密聯動的。既不能打斷中國崛起的進程,又不能隨意捲入同美國的大規模軍事對抗,更不能為了統一將台灣打爛。

對中國來說,相較於崛起發展的整體局面這個大政治,統一其實是小政治。統一不是單獨衡量的問題,而是和中美關係、中國崛起進程複雜交織的系統性問題。統一是目標,也是一種進程,更是一個巨大的博弈場。不能就統一談統一,更不能為了統一而統一。

張維為作為有中國官方背景的知名學者,渲染大陸能輕鬆統一台灣是可以理解的,但是他對台灣問題認識過於淺薄。更為重要的是他宣揚輕鬆解決台灣問題的底層邏輯仍然是「厲害了我的國」。

美國軍艦經常通過台海,引發中國國防部與解放軍東部戰區的強烈抗議。(美國第七艦隊官網)

統一的準備如此充分,統一進程如此容易,台灣的領導人如此草包,統一之後治理台灣如此簡單。任何一個中國人從一個知名學者的口中聽到這樣的敘述,都會心潮澎湃自豪不已。

但是一味渲染與事實不符的民族自豪感毫無意義。

統一的進程不會如此輕鬆,台灣的體量遠大於香港,被統一之後的治理本質上是千萬台灣民眾的人心回歸問題,統一後如何證明台灣在大陸治下更繁榮,不會輕而易舉。

傷疤之於英雄只會更添魅力。挑戰之於偉業只會更顯雄壯與崢嶸。實事求是永遠都不過時,更不會有損偉岸形象。

中國之所以自信是因為在朝着正確的方向前行,中國之所以清醒是因為知道前路還有多遠,路上到底多險。自信不是盲目自大,自豪不是目中無人。在戰略上藐視對手,戰術上必須重視對手。驕兵必敗這個道理無需多言。

中國一旦統一台灣,美國的西太平軍事霸權將喪失。不能低估美國對中國統一進程的干擾。(Reuters)

中國仍處於崛起的關鍵爬坡期,這是事實。這個階段的中國有已經獲得的成就,日漸崛起的國家遍佈民族自豪感與日俱增的人民。但美國打壓帶來的外部挑戰也是前所未有的。自豪感很快就會被前行的阻力感沖淡。無暇慶祝成就,中國人就必須奔赴下一場較量。現在的中國仍然是戰戰兢兢、如履薄冰,是輾轉騰挪、小心應對。中國需要的是萬眾一心、共克時艱。

渲染統一的輕鬆,是輕浮,更是張維為作為公共意見領袖進行的錯誤輿論示範。普通人可以暢所欲言,但是張維為的身份決定了他不能在如此關鍵的問題上隨便說。不珍惜自己的羽毛是小事,負面影響持續擴散才是大事。

公共意見領袖是民眾和官方的溝通橋樑,過度宣揚國家厲害,只會帶給民眾一時的心理滿足,時間長了必然演變為民眾的失望情緒。自古以來,上下同欲者勝,如果未來官方實際行動和被民粹吊高的民眾期待相差過大,將影響國家的整體團結,對於統一以及中國崛起的整體進程都是不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