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查幾乎全是問題:天水鉛中毒事件暴露地方治理的系統性困境
7月20日,備受輿論場關注的甘肅天水幼兒鉛中毒事件終於迎來官方提級調查的結果。負責本次調查的是高規格的甘肅省委省政府調查組,除了有甘肅本地的調查力量,還有生態環境部、國家衛健委的專家參與和國務院食安辦工作組指導督辦。從內地政治現實來看,這樣高規格的調查組給出的結論經常代表官方最終結論。
據調查組的情況通報,天水幼兒血鉛中毒事件的主要原因是褐石培心幼兒園的投資人、園長、後廚工作人員在食品製作中摻入有毒、有害的非食品原料。調查發現,褐石培心幼兒園在未取得辦學許可證的情況下就開始公開招生,天水市麥積區主抓學前教育的幹部、分管行政審批的副局長和當地市場監管所監管人員涉嫌接受褐石培心幼兒園投資人的利益輸送或違規宴請。針對公眾關心的幼兒園周邊環境是否存在問題,調查組指出,周邊環境符合相關環境質量標準,沒有鉛污染情況。
除此之外,調查組回應了天水當地的血鉛檢測結果和西安醫院差異問題。調查組指出,2024年5月1日至2025年6月30日,褐石培心幼兒園共有7名幼兒在天水市第二人民醫院進行血鉛檢驗發現異常,其中有2人報告結果遭到修改。調查組認為「天水市第二人民醫院及其檢驗科管理混亂」,「該複檢的未複檢且直接修改檢驗結果」,但並未給出當地醫院修改檢驗結果的原因。
調查組還對甘肅省疾控中心血鉛檢測數據嚴重失真問題開展調查,認為甘肅省疾控中心檢測人員在檢測267份血液樣本時「嚴重違反操作規程,導致檢測結果與實際值出現巨大差異」。
在幼兒鉛中毒事件發生之前,甘肅和天水當地衛生系統、教育系統、市場監管系統是否存在問題,都不為公眾所知。但未曾想到的是,幼兒鉛中毒事件「拔蘿蔔帶出泥」,將甘肅和天水當地治理的系統性困境暴露無遺。論道理,無論是幼兒園辦學許可、食品安全檢查還是醫院和疾控中心的血鉛檢測,都早已有一套流程和操作規範,依法依規進行即可,不至於都出現問題,但天水當地的現實讓人失望。
除了與褐石培心幼兒園的幼兒鉛中毒事件有直接關聯的問題之外,調查組發現天水市麥積區教育局局長、市場監管局局長涉嫌收受他人賄賂,甘肅省疾控中心黨委書記、主任、理化實驗室主任涉嫌存在其他違紀違法問題,天水市第二人民醫院有關負責人涉嫌存在其他違紀違法問題。這真是不查不知道,一查幾乎全是問題。這既說明了反腐的重要性、必要性,又說明法治和治理現代化依舊任重而道遠。
基層政府、地方政府是距離民眾最近的公權力,是民眾心目中政府的代表,基層和地方治理的得失直接影響政府的公信力,影響人心向背。每次公共危機的發生,都是對基層治理、地方治理的考驗。
中國是個廣土眾民的超大型國家,公共治理錯綜複雜,如果每次公共危機的發生,都需要高規格調查組的介入,其實是過多消耗公共資源。如果基層政府、地方政府存在系統性困境,既會削弱政府的公信力,又會妨礙國家健康發展。正因這樣,怎麼提升基層治理、地方治理的現代化水平,怎麼提升基層政府、地方政府的公信力,是當下中國社會所面對的長期挑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