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壟斷｜騰訊阿里硬食「監管鐵拳」　官方要謹防「寧左勿右」

這些年資本的無節制擴張造成社會貧富差距進一步擴大，行業壟斷和訊息安全損害了公平競爭和公共利益，教育內卷化讓社會資源內耗和教育失衡現象異常嚴重，社會焦慮幾乎無處不在。因此，規範秩序、加強監管本身非常有必要和緊迫。

近日，中國住建部等八部委聯合印發《關於持續整治規範房地產市場秩序的通知》，《通知》明確，力爭用3年左右時間，實現房地產市場秩序明顯好轉。自2016年年底「中央經濟工作會議」首次提出「房住不炒」原則以來，中國房地產相關部門陸續出台了一系列調控舉措，完善監管制度，不斷強化土地、金融等政策在市場調控中的作用，在一定程度上破除了房地產是中國經濟「夜壺」和地方政府「提款機」的刻板印象。之前房產市場的惡性競爭和房價飛漲局面，近年來初步得到遏制，中國房產市場逐步回歸理性。

但當前，在北京眼中，温和的試圖讓房地產「軟着陸」的調控措施儘管起到了作用，但中國房產市場內部問題依然嚴峻，仍需要從嚴監管和整治。這次整治的範圍相當全面，覆蓋了行業全鏈條上包括房地產開發、房屋買賣、住房租賃、物業服務多個領域。北京希望通過整治，能夠起到穩地價、穩房價、穩預期的目標，促進中國房地產市場平穩健康發展。

其實，整治房地產行業僅僅是北京近年來加強整治和嚴厲監管各行業的最新例證而已。此前，北京對網路金融、大型科技公司、教育行業等早已開展過雷厲風行的整治。螞蟻金服上市被叫停，阿里巴巴被反壟斷監管機構開出182億人民幣的天價罰單，在美國上市的網約車巨頭滴滴被實施網絡安全審查，學科類教育培訓機構將被統一登記為非營利性機構和被禁止資本化操作。

北京整治這些行業也並非心血來潮，這些年資本的無節制擴張造成社會貧富差距進一步擴大，行業壟斷和訊息安全損害了公平競爭和公共利益，教育內卷化讓社會資源內耗和教育失衡現象異常嚴重，社會焦慮幾乎無處不在。因此，規範秩序、加強監管本身非常有必要和緊迫。

反壟斷監管和調查在歐美國家也非常普遍，如2001年美國聯邦政府就曾聯合多個州政府對微軟發起反壟斷訴訟。而當下，歐洲的訊息安全部門和反壟斷監管部門也同樣在加強對亞馬遜、谷歌、臉書、蘋果等科技企業的監管。與歐美這些大型企業相比，中國相關企業更加野蠻生長，在不少地方監管缺失。從本質上講，中國政府的監管是有積極意義的。

但另一方面，中國也要警惕從嚴監管帶來的負面因素，其中有兩點至為關鍵：一是要防範中國官僚體制的過度監管傾向，二是應當要採取不同的監管措施和嚴厲程度，區別對待各被監管行業。

中國的官僚政治文化有一種過於追求政治正確的天然傾向，在當前的政治氛圍中，「寧左勿右」的操作可能成為很多監管官員的安全選擇。在中國特有的政治制度和體系下，這種從嚴監管也有可能帶來窒息市場活力，甚至在不知不覺中重新走上管制型經濟的老路。

更重要的是，中國對各行業的監管應區別對待，對諸如住房、教育、醫療、養老、食品安全等民生行業，以及金融、債務等高風險領域，監管應該從嚴。前者體現了社會的公平正義，直接關係到人心向背和社會的政治穩定，而後者對國家發展和國家戰略實施會帶來系統性風險。

而在除上述之外的經濟領域，尤其是科技訊息這些需要效率、資本和創新的行業來說，這種前所未有的監管震懾不見得就能帶來正面效果，一定要具體情況具體分析，注意分寸，千萬不要「一刀切」。市場秩序一定程度的「亂」在很多時候是市場內在活力的表現。追求秩序本身不應成為教條，在秩序之上，應該為創意和發展預留空間，並以此為動力讓秩序不斷升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