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錫進披露內地單位「忙的全是形式主義」　破除官僚主義迫在眉睫

6月26日，內地《環球時報》前總編輯胡錫進披露了一件事：「前兩天過節，和一位不同行業的退休幹部聚會。他向我抱怨，他原單位裏如今瀰漫着官僚主義、形式主義。他說：老胡，這是怎麼搞的，他們現在基本全躺平了，唯一想的就是別出事，別攤上責任，忙的全是些形式主義的東西。『咱們那會兒不是這樣啊。』他很無奈地說。」這位退休幹部的抱怨和憂慮，其實是近年來內地許多人的共同感受。

對於官僚主義、形式主義的批判和整治貫穿於整個中共歷史。毛澤東、周恩來都曾尖鋭批評過官僚主義。2012年11月，新當選中共總書記的習近平在中外記者見面會上指出：「新形勢下，我們黨面臨着許多嚴峻挑戰，黨內存在着許多亟待解決的問題。尤其是一些黨員幹部中發生的貪污腐敗、脱離群眾、形式主義、官僚主義等問題，必須下大氣力解決。全黨必須警醒起來。」過去十年，中共將整治官僚主義視為重點工作。2022年中央紀委國家監委網站刊文披露，十九大以來，截至2022年8月底，全國紀檢監察機關共查處形式主義、官僚主義問題27.3萬個。

從許多企業和民眾的切身感受來看，官僚主義、形式主義已成為妨礙國家健康發展的毒瘤。比如，近年來，許多人抱怨的層層加碼、一刀切問題在三年疫情期間影響十分惡劣。在官僚主義的各種表現形式中，「為官不為」、懶政怠政、「新官不理舊事」尤為突出。2015年政府工作報告點名「為官不為」問題，同年國務院第三次廉政會議尖鋭指出：「身在崗位不作為、拿着俸祿不幹事，庸政懶政怠政，也是一種腐敗。」胡錫進披露的一位退休幹部說的「他們現在基本全躺平了，唯一想的就是別出事，別攤上責任，忙的全是些形式主義的東西」，令人憂慮。

胡錫進寫道：「這位退休公務員的感受令人深思。國家正在開展針對形式主義的堅決整治，期待取得真實效果。現在人們對一些地方可能會用形式主義對付反對形式主義很擔心，希望這個問題受到高度重視。形式主義的病根是官僚主義，要同時拆除官僚主義對形式主義的屏障保護。」

胡錫進點出了內地社會官僚主義的嚴重性，卻未能指出官僚主義產生的根源。過去十年，為了整治官僚主義，中共採取了許多措施，比如，實施八項規定、發起反腐行動、強調自我革命、大興調查研究之風，但仍未達到理想效果。這說明若要有效解決官僚主義，應從根源處着手。

在中共歷史上，鄧小平對於官僚主義的反思十分深刻。他在《黨和國家領導制度的改革》一文中除了延續毛澤東、周恩來批判官僚主義時涉及的思想作風問題和封建特權思想，還從歷史、政治制度層面進行思考：「官僚主義是一種長期存在的、複雜的歷史現象。我們現在的官僚主義現象，除了同歷史上的官僚主義有共同點以外，還有自己的特點，既不同於舊中國的官僚主義，也不同於資本主義國家中的官僚主義。它同我們長期認為社會主義制度和計劃管理制度必須對經濟、政治、文化、社會都實行中央高度集權的管理體制有密切關係。我們的各級領導機關，都管了很多不該管、管不好、管不了的事……我們的黨政機構以及各種企業、事業領導機構中，長期缺少嚴格的從上而下的行政法規和個人負責制，缺少對於每個機關乃至每個人的職責權限的嚴格明確的規定……幹部缺少正常的錄用、獎懲、退休、退職、淘汰辦法……權力過分集中於個人或少數人手裏，多數辦事的人無權決定，少數有權的人負擔過重，必然造成官僚主義，必然要犯各種錯誤。」

基於這樣的認識，鄧小平在改革開放之初的國家治理中強化了民主和法治成分，並逐漸減少政府對於經濟社會事務的不必要干預，賦予個人、社會和市場的自主空間，選人用人時主張「要注意社會公論，不能感情用事」、「要選人民公認是堅持改革開放路線並有政績的人」。從後來的實踐來看，儘管中國國家治理體系並不完善，許多問題比較突出，但總體而言，官僚主義、形式主義問題有明顯緩解，不論政界還是社會上，都湧現出一大批人才，他們敢為天下先，推動中國進步。

近些年以來，改革開放過程中一些遺留問題和新產生的問題開始累積，中國國家治理又到了一個節點。中共十八屆三中全會提出的「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的「第五個現代化」和十八屆四中全會提出的全面依法治國，是繼承鄧小平時代的寶貴經驗，整治官僚主義、形式主義的良好理念。

官僚主義其實是附着在官僚制度上的一種脱離群眾、脱離實際的消極工作作風和思想作風，其嚴重程度主要取決於政治制度、法治、民主問責、社會監督的完善程度，即「第五個現代化」和全面依法治國的實施成效。胡錫進披露的一位退休幹部的抱怨，已經說明官僚主義、形式主義的危害程度，若不能及時遏制，不僅會引發民眾的普遍不滿，損害中共執政的認受性，而且會妨礙經濟社會發展，阻滯中國式現代化。從這個意義上來說，當下中國亟需總結鄧小平時代的經驗，從根源處反思和化解官僚主義和形式主義，落實「第五個現代化」和全面依法治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