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灣民粹「上不封頂」只能卑微到塵埃

《紅樓夢》賈寶玉夢遊太虛幻境，看見一幅對聯：「假作真時真亦假；無為有處有還無。」意思是說，把假的當作真的，真的就跟假的沒有了差別；把不存在的當成存在的，存在的自然也成為一種不存在。面對國際格局瞬變，台灣政府挾持社會以民粹強身，將自身的存在忘情寄託美日，企心能從塵埃裏開出花來，只是體現到頭的，恐怕只剩一身卑微的自己。

中美霸權間的競爭跌宕起伏，儘管美國總統拜登（Joe Biden）方於7月20日言說「將在未來10天內與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對話」，續譜中美大國「鬥而不破」的角力賽，但美國政壇也不忘另一手導演行之有年的「台灣問題國際化」劇本，與之「相輔相成」。

只不過，在中美關係才是決定當前國際關係大氣候的標準格局下，作為小氣候籌碼條件的「台灣問題國際化」，儘管表面上被以美國為首的民主陣營玩得蒸蒸日上，卻不免在緊要時刻頻露馬腳——諸如美國眾議院議長佩洛西（Nancy Pelosi）訪台成為「疑雲」，以及日本政府將台灣同香港、澳門與巴勒斯坦列為地區名單，以通知安倍「國葬」儀式，都顯盡台灣這枚棋子，行到水窮處，終是媳婦熬不成婆的命運 。

首先，對於英國金融時報（Financial Times）日前披露佩洛西規劃8月訪台消息，佩洛西回應稱，基於安全考量，她從不談自己的出訪計劃，但補充表示「展現對台灣的支持很重要」。同時間正在「重新整理」中美關係的拜登，立場明顯趨向保守，稱美國軍方認為「目前這不是個好主意」，擔心北京為了破壞佩洛西可能於8月的訪台行程，如果宣佈台灣上空為禁航區，恐令區域情勢緊張加劇。同為民主黨陣營的佩洛西與拜登二人，在兩岸問題上「攻守有道」，不難讓人起疑習拜會前的佩洛西訪台宣傳煙霧，只是華府用來拉扯北京的籌碼攻勢。

與此同時，在太平洋岸的這一端，前日本首相安倍晉三遇刺身亡後，台日政府默契聯手「喪禮外交」，台灣副總統賴清德以「私人名義」親赴東京弔唁安倍，締造「台日友好」想像最大閃光，台灣社會的慕日之情也在安倍離世的悲情催化下，來到近年新高點。然而，日本內閣會議7月22日決定9月27日舉行悼念安倍晉三的國喪，日本外務省將通知195個邦交國、4個地區與國際組織相關安排，其中4個地區指的即是台灣、香港、澳門與巴勒斯坦，台灣民粹期待台日關係「上不封頂」的遙想，終不敵現實鐵板，「台日友好」只是夢裏高潮，日本縱然有親台的一面，台灣、乃至於蔡英文創造的「中華民國台灣」，在「一中原則」必須尊重下，「位階等同港澳」，台灣對日貼上自己熱臉之前，早當有心理準備。

事實上，美日政府頻對台灣送秋波，緊要關頭不認人，是相當正統且純熟的「台灣牌」打法，用而不盡，方能取之不竭。奈何被引君入甕的台灣，或因聊勝於無的邊緣心理，或因當局者迷甚深，眼見美日等「民主夥伴」慣性「空手套白狼」，重複無數回合的「狼來了」演出，反身練就了一套「實力沒有，民粹來護」的防禦機制。

諸如「疑美論」在台從來沒有消停，卻也從來不上台面。打自民進黨遂行對美一面倒路線以來，哪怕買盡了美豬、美牛與各式軍火，換不到台灣在世界衛生大會（WHA）與《印太經濟框架 》（IPEF）露臉是事實，台灣官方對此始終以北京打壓、體諒華府做為內部解釋。對於國際矚目台灣會否成為東方版被遺棄的烏克蘭？台灣社會也僅是在意識上進行自我強化，自持「矽盾保台」、「台灣有事等於全球有事」，脆弱的台灣民心必須先高估自己一波，才能說服自己一時。

追根究底，縱然台灣在美力加持下，終無所獲卻樂此不疲，「疑美論」猶如空包，反映的實情是台灣社會對美國的「民粹期待」「上不封頂」所致——民進黨政府正是明知究理，才敢大膽輸誠，以圖一黨之私。同理，相對台灣社會懷抱「美國老大哥」寄託，台灣社會在對日方面，民粹情結更勝一籌，「上不封頂」的期待值更高，卻也更顯卑微——民進黨為「順應」親日民粹，竟借全代會場合以巨幅安倍照片當作舞台背景悼念之，自甘成為日本自民黨在台分支，台灣政治能夠卑微至此，不啻滑天下之大稽。

作家張愛玲曾在給胡蘭成的情書裏寫過這麼一段話：「見了他，她變得很低很低，低到塵埃裏。但她心裏是歡喜的，從塵埃裏開出花來。」跳出文學情懷，台灣社會民意對美、對日「民粹化」至此，頗有幾分「卑微到塵埃」之慨。台灣社會囿於歷史殖民記憶與對「反中」意識形態的執意追逐，懷抱對美日天真期待，哪怕從一文不取到卑躬屈膝，都不改其志，但現實貌下的台美與台日關係，不過創建在「台灣牌」對於美日尚有價值的份上，過分「民粹化」的台灣官民無暇現實，莫要真以為自己的意識形態，堪比張愛玲的愛情，先低到塵埃裏，再從塵埃裏開出花來？被政黨操弄民粹、進而矇蔽雙眼的台灣人，竊以為虛無的「台灣價值」在美日面前秀色可餐，此般意識成風才是屢屢被台灣政客得以師心自用的最大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