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克蘭「厭倦綜合症」突顯普京的下一步

撰文:陸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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俄羅斯國防部發布公告稱,俄羅斯聯邦武裝力量完成了在蛇島的指定任務,並於當天撤出了位於那裏的駐軍。俄國防部強調這是俄方的「善意舉措」並藉此向國際社會表明,俄羅斯聯邦並沒有阻撓聯合國為建立人道主義走廊以將農產品運出烏克蘭的努力。值得注意的是,俄國防部卻首先強調的是俄軍完成了在蛇島的指定任務。這個指定任務到底是什麼?俄突然宣佈撤出了佔領蛇島的俄軍,讓人有些意外和詫異。儘管理由是為烏克蘭糧食出口提供通道,可看上去似乎並不是那麼簡單。

俄軍戰術要調整?

蛇島是在俄對烏特別軍事行動第一天就發起攻擊並佔領的。蛇島戰略意義卻相當重要。這裏是通往敖德薩、尼古拉耶夫和郝爾松等城市的重要航道。控制了蛇島,就等於是控制了黑海西北部和烏克蘭南部的海、陸、空通道。重要的是扼死烏克蘭最重要的港口敖德薩。

敖德薩是烏克蘭最重要的港口,一旦被佔領和封鎖,烏克蘭就成了一個內陸國家。重要的是他與克里米亞半島遙相互應。拿下這裏,俄羅斯就基本上完全控制亞速海到黑海的通道。

3 月 24 日,在烏克蘭敖德薩,反坦克路障被放置在街道上,為可能的俄羅斯進攻做準備。(AP )

如果按照俄國防部所說,佔領蛇島是有「指定的任務」,那麼這個指定任務自然就是對黑海的控制,也就是對敖德薩港的封鎖。實際上就可以理解成為是攻擊敖德薩的前沿陣地。如今「指定任務已經完成」,是否就可以理解成俄軍很可能放棄對敖德薩的攻擊?俄軍第一時間就攻佔了蛇島,第一時間就對敖德薩發起炮火打擊,一直延續到了現在。之前普遍認為俄羅斯是一定要拿下敖德薩的。

如今,俄方突然宣佈放棄了蛇島的控制權,顯然是放棄攻打敖德薩的意圖。這就表明俄軍下一階段戰略、戰術要有重大的調整。

烏克蘭「厭倦綜合症」正在顯現

一個關鍵問題是為何俄軍下一階段戰略、戰術需要要有重大調整。我們必須注意到一個現象的發生——烏克蘭「厭倦綜合症」正在顯現。這是發生在所有相關方身上的。

澤連斯基強硬表態要通過戰爭來收復主權,可烏克蘭目前的處境能夠堅持多久還是一個問題。澤連最新表態是爭取在冬季來臨之前結束衝突。這表明他已經意識到了這個嚴酷的冬天,歐洲很可能頂不過去。自然也就有可能改變目前的立場態度。這至少表明了澤連斯基的信心也在動搖。

實際上,澤連斯基一直向西方國家喊話,類似「應該以行動證明烏克蘭人民屬於歐洲大家庭的說法並不只是空話」這樣的話經常會說,但其實他也非常清楚,除了制裁,一些並不入流的武器援助之外,再實際一些的動作,西方國家都在權衡利益。烏克蘭實際上是可以隨時被犧牲的。從德、法、意領導人首次訪問基輔,然而澤連斯基並沒有給他們好臉色可知,澤連斯基深知烏克蘭的處境。澤連斯基對於四處求援,本身已經厭倦。

澤連斯基對於四處向歐美求援已有厭倦。(Getty)

而另一頭,G7峰會剛結束,聲明中強調了對烏克蘭的支持以及對俄制裁的繼續。在北約新的戰略構想中,已經明確把俄定義為最大的最直接的安全威脅。這意味着俄與美歐的對抗將是一個長期的過程。這對俄來說,不是一個好消息。另外,土耳其在最後一刻背叛俄羅斯,同意了芬瑞兩國加入北約。而北約也正式向芬瑞發出了入約的邀請。北約東擴顯然成為現實。俄可就得面臨與北約更廣泛的軍事對峙。

目前俄軍還消耗得起,也控制得住戰場的主動權和優勢。但如果長期打下去,俄軍的消耗也會加大,俄經濟也難以為繼。總有一天會負擔不起。這也是現實情況。對於普京來說,久拖變數很多,內外變數都會繁衍,縱然有再強的掌控力,也會有意外。加之,烏克蘭這一役,雖然基本在掌控內,但不論是澤連斯基,還是歐美的情況,或多或少還是超出了普京的預估。這條戰線,反反覆覆,並不輕鬆,俄羅斯也是為之付出沉重代價的。對於普京而言,有烏克蘭「厭倦綜合症」也在情理當中。

對於歐美來說,更不要說了。美歐在應對烏克蘭危機問題上還是有明顯的不同或分歧。歐洲大國努力尋求儘快結束衝突,不論哪個方面看,對歐洲的影響都太大了。歐洲國家早就「厭倦」了,只是不得以綁在在了「戰車」上。對於歐洲各國來說,烏克蘭「厭倦綜合症」都已經「病入膏肓」。而美國當然還意在支持烏通過持久戰來削弱俄羅斯,但坦白說,美國只是希望空手套白狼。

普京的下一步

普京既定的行動目標是,在烏克蘭去軍事化、去納粹化和保持中立。同時承諾頓巴斯地區的獨立和俄對克里米亞的主權要求。

從軍事部署來看,目前的重點就是解放頓巴斯。也就是這一地區最後的利西昌斯克和斯拉維揚斯克地區是必須拿下的。也就是說,俄軍事行動的目標基本上實現,也確實到了考慮停止軍事行動的時候了。目前赫爾松、扎波羅熱等地卻都紛紛表明了獨立後併入俄的意圖。俄軍攻下的地區越多,這樣的局面就會越多。而這恐怕是國際社會不能接受的。這很可能使俄陷入嚴重孤立。反而讓普京為難。普京不一定想把烏克蘭逼上絕路。自然也就希望能夠儘快恢復談判解決問題。

俄軍目前的重點就是解放頓巴斯,放棄攻打敖德薩已經釋放出信號。(Getty)

儘管目前俄軍還在對烏全境進行炮火打擊,但目標並不一定是無限擴大佔領區。而是意在打擊烏軍的士氣消耗澤連斯基的意志。放棄攻打敖德薩,或許是一種理智的選擇。重要的是,此舉還可能向歐洲傳遞想盡快結束衝突的訊息。如果俄羅斯不斷釋放結束部突的信號,而烏克蘭方面依然還堅持持久打下去,輿論風險就可能轉變。特別是歐洲大國肯定會加大逼迫烏談判的力度。

不過,或許也有另外一種可能,那就是誘敵之計。俄軍撤出蛇島很容易被視為俄軍守不下去了。這有可能刺激烏軍大舉反攻。只有烏軍大舉前出,才更有利於俄軍打擊消滅。蛇島雖然戰略地位重要,但俄軍控制的意義遠大於烏軍。烏軍不可能利用這一要地反擊俄軍,而俄軍卻可以隨時再輕鬆奪回。因此,俄軍主動撤出蛇島,也很可能是一種戰略或戰術上的調整。是為了第三階段戰役做新的準備。

總之,俄軍突然宣佈撤出此前激烈爭奪的蛇島,肯定是在對外釋放一種積極的善意。這間接反映出來俄不願意長期打下去增加自身的消耗。很可能意味着俄軍要放棄對敖德薩的攻擊和佔領。在給國際社會提供國際人道通道的同時,也是在將烏克蘭一軍。如果還想拿國際水域受封說事,就會增加西方烏克蘭厭倦情緒。如果澤連斯基錯誤認為俄軍打不下去而增強反擊的話,則很可能中了俄的誘敵之計。如果需要,俄軍可以隨時重新佔領。就看烏方如何行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