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訪|拆解「韓流」爆發之謎 吳傑莊:香港娛樂想成功要學幾件事

撰文:鄭寶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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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氣男團MIRROR為社會帶來無數話題,亦為「韓流」之下的香港娛樂界帶來朝氣。香港娛樂文化曾經橫掃東亞、席捲世界,今次我們能否再現輝煌?

立法會議員吳傑莊除了是創科專才,亦是香港藝術發展局委員,最近曾到韓國與當地的科技業界及商界交流。他表示,「韓流」成功「唔係咁簡單」,香港娛樂事業要更上一層樓,甚至像90年代一樣進軍世界,就要學習「韓流」成功的各項因素。

吳傑莊表示,香港娛樂行業未掌握外地同業賺錢之道。(余俊亮攝)

香港娛樂事業第一次橫掃世界,要數到李小龍的年代。李小龍、成龍的功夫片、警匪片,以及後來的黑社會系列,令全世界都「認識」香港,「非洲人都識Jacky Chan(成龍),台灣人嚟香港,都要去銅鑼灣睇下有無蠱惑仔。」吳傑莊細數過去香港娛樂圈成功的例子,「張國榮、譚詠麟當時又係紅到去日本、韓國,而香港可以分為兩派,張國榮Fans和譚詠麟Fans,一到頒獎禮就要隔開佢哋嚟坐。」

張國榮錄音帶、《風雲》開信刀 周邊產品曾大賣

吳傑莊憶起,當時的娛樂產業「賣產品」的賺錢模式盛行,「張國榮《Stand Up》專輯推出好多顏色嘅cassette帶(錄音帶),歌迷要儲就要買齊。」

「儲周邊產品」這件事,回歸後又再一次重現。1998年電影《風雲:雄霸天下》掀起一輪開信刀熱潮,2001年電影《麥兜故事》大熱,出現大量麥兜公仔和產品,畢業生都拿着麥兜畢業公仔拍照。

動畫一哥意馬殞落 業界未找到賺錢方程式

不過吳傑莊認為,上述都是個別事件,香港娛樂產業並未能延續當中成功的方程式。2007年製作大熱動畫電影《忍者龜》的本地動畫公司意馬國際,2009年傾盡全力期望在手塚治虫名作《小飛俠阿童木》再下一城,誰知道《小飛俠》票房慘淡,連累意馬大蝕7億元,本地動畫一哥就此殞落。

吳傑莊表示,意馬的故事可以看得到,香港娛樂事業公司仍未能掌握外國同業的成功之道。而事實上,近期鏡粉為MIRROR製作大量應援物品,雖然引起社會關注和討論,但其實也只是自發行為,對於娛樂行業來說並未有金錢受益,亦未能成為行業長期賴以生存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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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rvel公式:1份電影票房帶動6份周邊產品收入

以吳傑莊觀察,香港娛樂行業暫時無法搵到可持續的「賺錢方程式」,而這條「Formula」原來早在荷里活Marvel電影中已出現。他表示,Marvel世界擁有一條「1:6」公式,指的是1份電影票房收入帶動6份周邊產品收入,「周邊產品先賺錢呀!」然而風雲和麥兜成功之後,香港娛樂行業並未延續這條賣周邊產品的「賺錢方程式」,顯示行業並未有好好掌握。

麥兜爆紅至今已有20年,今時今日的大學畢業生,亦已經不會拿着麥兜畢業公仔來拍照。最近娛樂界爆紅的人當然是MIRROR,但這種造星方式可持續嗎?

入行方式宜多元化 各有才能攻不同市場

MIRROR利用的是日本AKB48的造星及偶像培訓方式,AKB48這種模式後來培養出不同團體,但香港卻不宜「一本通書睇到老」。吳傑莊認為要有更多不同的入行渠道,才會令到不同風格的藝人可以發展。

他以韓國培訓藝人為例,當地人13歲左右開始培訓,重點要有不同技能和語言能力。吳傑莊說,韓國樂娛樂公司找到廣泛流行的秘密:「佢哋從世界各地引入人才培訓,呢啲人才各有所長,有啲唱歌叻,有啲跳舞勁,有啲演技好。」同時不限於韓國人,例如莊錠欣(Elkie)就是來自香港,而其他成員往往有不同語言天份,藉此打入國際市場。「佢哋連音樂都考慮要國際接受,喺唔同地區主打嘅曲目都有分別,要貼近當地人嘅口味。」韓國藝人可以講不同話題,BTS早前到美國白宮講亞裔人歧視有很大迴響,「你無聽過佢啲歌,都可以知道有隊咁嘅人講嘢」,可見韓國藝人培訓、建立產業、形象等均十分成熟,是完善的「偶像工業」。

財團力撐 藝人有大量廣告及演出機會

培育人才不是一間普通公司可以做到。吳傑莊觀察到,韓國的娛樂產業與財團有密不可分的關係:「很多大企業提供培訓資源、廣告機會、產品代言和演出機會,令新人『入屋』接觸到觀眾。」他說,MIRROR成功的背後正正就是有大財團支持:「背後財團提供大量廣告代言,有廣告歌,電視台拍攝節目搵佢哋去拍」,花了很多心機和機會讓他們曝光,直言財團的支持很重要。

要培養一隊成功的團體,背後有很多人被淘汰。這些人的工作如何?也是需要面對的問題。吳傑莊認為,娛樂產業要擴展,增加工作,以容納更多不同技術人士,充足的內容會是十分關鍵。

充足、良好內容能跨界推出產品 增工作機會

香港近年有不少新晉導演和幕前演員,動畫製作人才雖然外流至內地和荷里活,至今仍然活躍,只要有機會回來發展並不是難事,至於投資者亦一直存在。吳傑莊認為,若要大力發展,香港最缺的是好題材來源。

吳傑莊表示,一個好IP(作品版權)可以有無限延伸。他以唐家三少的《斗羅大陸》為例,小說風靡十多歲的年輕人,接着推出電視劇、動畫、網絡遊戲和手機遊戲,帶動了多個行業。而香港目前欠缺一些好的IP,未能為電視劇、電影及其他娛樂產業持續提供好的、賺錢的內容。

如有留意日本,會發現當地有不少作家寫輕小說,大量好作品會製作成漫畫,之後會動畫化甚至真人化,拍成劇集和電影。吳傑莊說,未來香港要發展娛樂產業,就需要有大量、持續的內容支持,因此培養作家、編劇相當重要。

韓國政府大力推動、資助「韓流」 港府應跟進

有了好內容,自然有很多好產品。香港娛樂產業要發展,最終也不能只限於本地市場。「今時今日,日本仲有好多張國榮歌迷,每年『哥哥』死忌都會嚟香港。」不過時移世易,香港娛樂圈要走出國際,不能只靠巨星魅力或行業自身能力,政府的角色是少不了。「韓國政府和財團關係密切,政府提供好多優惠和支持推廣『韓流』,所以先咁成功。」

香港政府始終無考慮類似韓國般「瞓身」支持娛樂事業,造成兩地對外推廣的重大分別。事實上,全球包括香港在內,電視台能用低價購買韓劇,背後就是韓國政府大力支持,令到劇集外銷價格甚具競爭力。吳傑莊總結說,政府和財團支持、人才培訓,以及充足的內容,都是香港娛樂事業發展的重要元素,期望政府可以參考韓國,將香港娛樂文化推向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