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戰爭議戰:給花生友的「飯圈」指南

撰文:衛木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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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演劇集《陳情令》走紅的大陸男星肖戰,近期遭粉絲舉報同人文作者而反被抵制,從代言產品到影視作品等,網民紛紛發起罷買罷看活動。
這場爭議引發不同網絡社交圈混戰,除了境外平台在大陸被關閉外,最後連中國文化管理協會網絡文化工委都下場,針對「飯圈文化」,以及集中舉報行為徵詢意見。因為肖戰事件,讓「飯圈文化」再度引起重視。

因陸劇《陳情令》走紅的男星肖戰,近期遭粉絲舉報同人文作者,從代言產品到影視作品等被抵制。(微博@肖戰工作室)

大陸對飯圈文化的學習來自韓國

甚麼是「飯圈」?根據接觸大陸飯圈十多年的資深媒體人商台玉接受香港01採訪時指出,當一群人為了偶像藝人或作品形成一個「圈」,他們通常會形成組織,商台玉指出,促成他們組織化有幾個因素。

首先是網絡的發達,早期飯圈很鬆散是因為以前沒有網絡,所以很難找到同好,頂多透過演唱會認識同好;有網絡後,相對容易在論壇就找到一票同好。這些人透過聚集、再加上情緒帶動,特別容易組織化。

其次,「歸國四子」(指吳亦凡、鹿晗、張藝興與黃子韜)從韓國返回中國之後,除了帶回韓國演藝圈的表演形式外,也把中國的飯圈文化從韓劇移轉到偶像,在他們歸國後,粉絲跟着暴增。

商台玉表示,韓國粉絲民族性很強,在好勝心的驅使下,導致他們有「黑粉」文化、「應援」文化跟「私生飯」等等。

「歸國四子」之一的吳亦凡從韓國返陸之後,除了帶回韓國演藝圈的表演形式外,也帶回韓國的飯圈文化。(微博@MR_凡先生)

「黑粉」在韓國多稱「anti粉」,指的是那些反對特定藝人並進行攻擊的觀眾群。而韓國「anti粉」非常有名,這跟韓國的偶像型態有關,韓國偶像大部分是團體,因此有粉整個團體的「團粉」跟粉團體中單個偶像的「唯粉」之分,也因此,在團體內部就有C位、主唱之爭,團粉跟唯粉也容易吵架,這就進而導致出現「anti粉」。但商台玉也觀察到,韓國比較沒有商業行為介入,比較多的是粉絲自發行為,可是到了中國,因為背後摻雜了許多資本的運作,因此讓飯圈文化複雜許多。

應援文化則是指粉絲自發行為,透過韓劇所帶來的應援文化也照搬到了中國,比如給偶像探班、準備食物的「食物應援」,或是在演唱會中舉起「應援色」的應援物,如鹿晗的應援色是黃色,張藝興則是紫色。

有趣的是,TFBoys的團體應援色是橙色,不過在他們的演唱會上代表團體的橙色燈牌少,反倒偶像個人的應援色為多,如王俊凱的藍色、王源的綠色、易烊千璽的紅色遍布各個區域。這也可看出「團粉」跟「唯粉」之間的差異。

此外還有「私生飯」,這些人對偶像私生活過度關心,喜歡跟蹤偶像,甚至介入藝人生活。由上述可知,今日中國對飯圈的學習文化大多來自韓國。

偶像團體TFBoys的團體應援色是橙色,但在演唱會時,因粉絲有各自喜好對象,因此多會舉自己喜歡偶像的應援色。(微博@TFBOYS組合)

最後,是大陸的社會背景強化了組織的凝聚力。商台玉認為,人類本來就有群聚性,但因為大陸統治背景的緣故,不能隨便結黨,所以一旦有個嗜好能夠把大家凝聚在一起,這個凝聚力就會非常強。

但值得注意的是,飯圈高度凝聚的力量有其正反效應,優點是可以迅速提供應援,但缺點在於特別容易剷除異己,這次肖戰事件也突顯了這種矛盾。

大批飯圈女孩在機場追星。(網上圖片)

飯圈的「日常業務」

商台玉指出,大陸的飯圈組織起來之後,發展出幾個重要工作,包括安利、控評、反黑、應援、做數據、買代言等。安利其實就是「@」,大陸網民很喜歡@,只要誇獎明星就會@,或是把自己覺得好的劇@給別人。

如果有人說偶像不是,就要反黑跟控評。這跟微博上有很多 「營銷號」有關,有許多「網絡大V」(指的是身份獲認證的微博意見領袖),他們底下有幾百人follow,其實也可把他們視為「水軍頭」。而大部分的營銷號都可以跟其購買發文來作宣傳。比如有新戲要上,資方就可以買營銷號、買宣傳。

控評意思就是控制住評論,比方只要微博有話題,粉絲就都要去回應,粉絲自己就當水軍,因為你的對家可能是營銷號。這就很像台灣的政治圈。

從肖戰的爭議可以一窺大陸「飯圈」文化的矛盾,飯圈高度凝聚力一方面可以迅速提供應援,但也特別容易剷除異己。(微博@肖戰工作室)

只有流量明星跟偶像才會有組織化飯圈的行為。營銷號最喜歡做的就是九宮格,分別評斷哪個偶像的表現最好。在大晚會之前,粉絲要分群開始準備。控評也有模板。

此外,微博還有「超話」的功能,指的是超級話題,是在新浪微博裏面的興趣內容社區。它是將話題模式和社區屬性相結合的產品。明顯的標準是「#」。超話的主持人可能是製作單位或經紀公司,就是要控制廣場。你只要@或#,就會進入該超話的廣場,超話是半封閉的場所,必須關注超話才能看到內容。

另一個是做數據,最簡單就是投票、簽到,爭超話排名。大陸所有網站都是靠流量、按贊數在生存。微博每天都要簽到,斷了就得重新來,否則就是「散粉」(不一定每場活動都追,也不參加圈內的任何組織,默默喜歡偶像)。這些流量,轉留言跟按贊數都是以十萬、千萬計。內贊跟外贊都需要讓話題能衝到前三名。

不過商台玉也觀察到大陸喜歡炒作議題,她認為這很像台灣所理解的政治,只有政治才需要炒作議題。大陸的娛樂事業同樣喜歡炒作議題,所以他們有一大部分的安利或宣傳不是用傳統打廣告的方式。

因此,商台玉認為台灣的政治圈跟大陸的飯圈狂熱其實是一樣的。這突顯在人性本能驅使下,華人的「圈文化」非常符合人類對於結黨的渴望。只是在台灣是政治圈,在大陸則表現在娛樂圈。這次肖戰的爭議再度體現圈文化的各色樣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