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剛剛與日本完成了一筆巨大的交易！」當特朗普在社交媒體上高奏凱歌時，東京的交易所一片歡騰。日本汽車巨頭的股價飆升，那把25%關稅懸頂之劍最終沒有落下。然而與其說是談判桌上的一次勝利，更貼切而言只是日本「倖存」了下來。一份將關稅從10%提升至15%的協議，一份5500億美元的對美投資擔保承諾，以及一份開放國內農業市場的賬單，代價不可謂不沉重。石破茂只是避免了最壞的結局，為日本「止蝕」而已。

這份附帶沉重賬單的「恩惠」，並非日本獨有。從菲律賓到印尼，對美國即使必恭必敬，依然是無一幸免。馬尼拉的處境最為尷尬，以一種近乎「完全繳械」的姿態承諾對美國商品實行零關稅，只為換來華盛頓將一個威脅中的20%關稅象徵性地減至19%。這百分之一的「成就」背後，是其在波濤洶湧的南海中挽留美國的安全保護傘。雅加達則有如接受了廿一世紀的「休克療法」，承諾消除超過99%的美國商品關稅壁壘，全面接受美國的監管與技術標準，並簽下數百億美元的能源與農產品採購訂單。這完全是城下之盟，是一個又一個經濟體為了避免被排除在全球供應鏈之外，而不得不接受苛刻條件。

中歐平等探戈　美國單邊脅迫

華盛頓如何以關稅為武器，對亞洲國家赤裸裸地勒索，世界第二及第三大經濟體都看在眼內。歐盟委員會主席馮德萊恩和歐洲理事會主席科斯塔周四（7月24日）將抵達北京，出席第25次中國—歐盟領導人峰會，並紀念中歐建交50週年。由馮德萊恩7月初外長王毅會晤，到商務部部長王文濤與歐盟貿易專員，中歐即使在電動車、制裁等問題上分歧重重，但明顯積極管控分歧，為對話締造基礎。與特朗普最後通牒式的威脅信相比，兩種模式的差異再鮮明不過。中國始終強調的是相互尊重、和平共處、合作共贏。

沒有人會天真地期望一場峰會能消弭中歐之間所有的分歧。但中歐互動的底層邏輯依然是承認相互依賴的複雜性，在一個制度化的多邊框架內尋求解決方案，而不是像美國發起的那種誰輸誰贏零和遊戲。當前布魯塞爾同樣正面對美國這個傳統盟友揮舞關稅大棒，一切不可預測，而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員、國務院副總理何立峰亦將於下星期在瑞典與美國舉行經貿會談，特朗普的單邊主義恐怕也是中歐房間裏的大象，是雙方會晤中繞不開的話題。布魯塞爾不會希望跟隨華盛頓的腳步，將世界劃分為敵我分明的陣營，但能否堅持戰略自主，在去風險的同時避免陷入兩線作戰困境，尚為未知之數。

一方面，中國積極擔當全球穩定力量，深化開放市場。另一方面，特朗普政府將國際關係視為零和博弈，等如自毀其於二戰以降最重要的力量來源——盟友網絡。當華盛頓的言行令歐洲、日韓、墨西哥、加拿大等覺得自己不過是可以隨時被交易的棋子，一切信任的根基便已動搖。美國人很快就會發現，這種孤立一點也不光榮——它不是實力的證明，而只會是衰落的序曲。中美不但是兩個當世大國在互相猜疑中尋求共存，更加是在刻劃不同的國際秩序，形塑不同的共存之道。歐洲、日韓等會選擇單邊主義脅迫，抑或多邊主義合作，答案已寫在牆上。